对我的儿时来说,雪是越大越好。因为,除了打雪仗之外,还有一个我们都非常喜欢、非常痴迷的雪中游戏--那就是“高坡滑雪”--需要有厚一些的积雪,所以,我们都很期待大雪。
高坡滑雪不是时下经常从影视中看到的那种时尚时髦的高山滑雪。高山滑雪多酷:穿着随便就上千的漂亮的滑雪服、踩着动辄万金的昂贵滑雪板、从漂亮的高山滑雪场顺坡一路潇洒飘逸而下,有那功夫高的还会玩出各种花样造型,真是帅呆了的酷。
不是的啊,我儿时那会儿没有、也没谁人、谁敢想或奢望高山滑雪这样富贵的享受。
儿时的高坡滑雪是那个没钱的时代、没钱的孩子们的玩意,一种因陋就简的玩意。说它简陋,是它不是让人很酷很炫人地站在雪橇上撑着滑雪杆滑出潇洒来,而是让人没姿没型地趴在或坐在各种各样的滑具上稀里哗啦稀里糊涂甚至连滚带爬的从高坡冲下去,冲出一种失了控脱了缰的快感来。
滑具真的是五花八门,只要它“滑溜”(北方方言,比较滑的意思),再能让人坐着或趴着就是。“滑溜”是必须的,只有“滑溜”才叫滑雪;也只有“滑溜”,才会有失控、有脱缰,有贴着雪面飞翔的快乐和快感。
家门口附近有一段比较陡的下坡路,我们小孩们叫那段路做“大下坡”。逢到大雪,这段路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天然高坡滑雪场。雪积到一定时候,周围住着的孩子还有远道慕名而来的孩子,不约而同的、带着各式各样的滑具就都聚来了,那个热闹啊!坡上坡下那真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得,把宋丹丹的词都整出来了--这么说吧,那真是相当的热闹!
我的、我们孩子们的滑雪,就是呼呼啦啦吼着叫着冲下坡去,再吼着叫着赶紧夹起滑具往坡上跑,跑上去再滑下来,如此循环,乐此不疲。也不管是翻没翻车,出没出洋相,也自己滑,也看别人滑,自己出洋相,看别人出洋相,都一样的开心开怀,哈哈哈个大笑,大笑个哈哈哈,衣服汗湿透了,鞋子里灌满了雪都湿透了,全不在意,浑然不觉,那个乐啊!那个爽啊!那个舒坦啊!我的魅力四溅活力四射的儿时的雪啊!
一般的滑具我们都叫它冰车。说起来听起来冰车好像很不得了,其实看了实物大伙都会哑然一笑。
就说我玩的那驾冰车吧,它也就是一块条板钉成的方形(大小为可容一个小屁孩的大半个身子)板,由下面两根方木固定,方木下接地面各直贯有一条粗一点的铁丝--就是靠这铁丝就才有所谓“滑溜”的--这就是冰车了。
玩的时候是这样的。坐式玩法,就是盘腿坐在冰车上,两手各执一细硬棍以策平衡,到了坡顶,先坐稳,再两手一起用力撑动冰车,然后冰车会顺坡而下,越来越快的飞驰而下。卧式玩法,就是趴在冰车上,双臂直前,双手控一小冰车为方向舵,脚下一登就顺势而飞滑直下。
不管哪种玩法,方向和平衡都是首要的。乱了方向也就没了平衡,就会侧滑、倒滑甚至打转,然后一塌糊涂屁滚尿流狼狈不堪,把一滑坡的孩子们逗乐得欢声雷动;没了平衡更没有方向,就会七颠八晃仰面朝天冰雪狼藉,把一滑坡的欢声雷动带向缤纷雪天--真是应了当时流行的一句豪言壮语“牺牲我一个,幸福全世界”--谁说简陋里的童趣不灿烂不美妙啊!
还记得有那最不酷的滑具最不酷的滑雪。印象最深是一个孩子在一个“兀”形小板凳的“儿”字脚上各垫放上一支塑料底布鞋做滑具,“滑溜”倒是真的够“滑溜”的,那滑稽也更是可以的了。这样的滑具根本就没有什么方向和平衡可言,他再在那里一而再再而三撞了南墙不回头地来来回回一趟一趟地翻着跟头往下的滑,一滑坡的孩子还包括所有路过的大人看了都被他笑到岔了气。
哈哈哈哈,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傻孩子嘛!
这才真叫玩,叫好玩。现如今的孩子网上玩那些劳什子叫什么玩,叫什么好玩啊?全没了童心和童趣!
更别说,当时,还有那玩酷的,玩得很酷的,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叫人羡慕、佩服。
首先,人家那冰车就酷。怎么着呢?原来,人家的冰车制造“滑溜”效果的,不是用我这样的只是一根可怜的铁丝,而是从真正的溜冰鞋“卸载”下来的冰刀!有的真是厉害,根本就嫌“舞刀”还不够“滑溜”,干脆直接用了那种“跑刀”。那家伙,把冰车一端出来,光那两把寒光闪闪的“跑刀”,就酷得让人倒抽冷气。
再加上人家玩得也是超酷。玩坐式也好,玩卧式也好,他那个冰车的速度绝对是一流的,绝对是现场所有一切滑具望尘莫及的,结果人家愣是可以稳稳当当,既不失方向也不失平衡,一出场一下坡那真叫是八面威风风驰电掣人呼鬼啸,直把一滑坡的孩子一滑坡的吆喝全看傻了眼全熄了声。
不服不行啊。所以,那时没什么女孩子跟我玩,也就不稀奇了。
现在一些孩子网上净玩些虚拟的就更没什么可稀奇的了,他网上整再多虚拟的女孩一起玩我也不羡慕、不佩服。呵呵。
那时我们这些孩子们真是会玩,玩疯了啊!
怎么能不怀念那些儿时的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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