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海洋,我们称谓是同学的生物,则是海洋里来回游弋的一群鱼。
我与一位同学是从小游到老的鱼,有时游的近,有时游的很远,似乎已在江湖的两端,但是,听到了他的消息,突然会有担心和忧虑,会四下张望,你才发现,只要想起,这群鱼一直在心念里,一个都不少。
我并非标榜我们的友情有多纯洁,我不懂什么是同学间的暧昧,虽然我和先生的确是同学成为爱人,故事情节很平淡,由此相信"姻缘天注定"。与相处的好的同学之间的感情,可能比一般的同学之间多了一些默契,我会在很难过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倾诉,他是忠实的听众,也是那棵梦想中的沉默树,你的幼稚的想法和荒诞的想法都不会让他嘲笑,会烂在他的肚子里。
如果没记错,我的记忆是小学四年级便和他一个班了,因为我回家的路,经过彵爸爸的单位,经常看到他和他的小伙伴笑着说着回家,我则在落他们很远的路上行走。我们这个年代出生的孩子多,一届有七八个班,一个班六七十人,从小学、初中、高中,互相交叉着分班、并班,我们几乎都是同学。
我工作了,就分配在医院,他爸爸的单位,他爸爸是医院的老领导,让我们敬畏的老革命。
呵呵,一见面就笑了,好了,可以经常来往了。
经常敲诈他。他早早就工作了,开着巨大的货车,走南闯北,每次回来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感觉他捡到了金元宝!发财了,当然要杀富济贫!
请我们吃饭哈!带点特产回来分享哈!有一次,他开车去南方,又有人提出回来带特产,他说南方的特产是美女,他带回来几个好不好?
有一年的十月份,我要去乌鲁木齐做检查,我说我坐你车去行不?他说不嫌慢就坐呗!于是,坐着拉货的大车便上了路,一路上,他的副驾驶睡觉,他开着车瞪着眼睛直视前方,我在一旁又说又笑挺开心的,车爬干沟,喘息着象头老牛,我正说笑的兴起,他踩了刹车,靠边停车了,
"怎么了"?我问
"刹车管裂了,没刹车了!"他说,
那怎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往前是乌市,向后是库米什,他果断的叫醒副驾驶,搭车返回库米什买刹车管。
我们车停的地方是该下大坡的交界,对面来的车就意味着刚加油门冲上大坡,通常司机不停车,他穿着棉大衣,下了车,在对面,手里拿着一百元钱,对着对面过来的车不停招手,十月份的干沟,风挟着沙土呼啸的刮着,他裹着棉大衣,眯着眼睛,在凛冽的风中,他成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我突然觉得他好坚强!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每次回来乐呵呵的他,每一趟出车都会遭遇什么状况?终于有车停了,他的副驾驶坐上车返回库米什买管子了,我和他坐在车上等,
"你怎么发现没刹车的?"我问
"幸亏老子经验丰富,不然,今天就玩完了!"他说,
从16岁就开车到现在,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比这危险的事情还多呢,还经历过翻车、被当地人敲诈,紧急救援,沙尘暴,洪水泛滥经历过堵车十几天,一个馕饼卖五十块钱,⋯⋯,就是有了这些经历才让他知道在下大坡前,习惯性的踩刹车以检查刹车系统的状态。
16岁,这个身材矮小的少年,就是这样在生活中闯荡、奔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咬紧牙关,勇敢面对。
他说的很轻忪,我听的却是那么沉重。我好后悔,每次他回来我们都勒索他,会拿他打趣,会教训他要老老实实,不许在外面干坏事,他也是笑着、呵呵呵任我们牢割。有谁看到了辛苦的他,努力的他,几千公里形支影单孤独前行的他。
我的眼睛湿润了,天黑谁也看不见。
自那次后,我们随着生活的起伏变化,渐行渐远,有时几年也没有联系。听说他结婚了,从心底里祝福他,真心祝福他的爱人,选择了他是福气,他的确是一个善良、纯朴的人。最近听到同学提起他,说他身体有些状况,我居然担心到有些失眠,大清早就给他打电话询问,他还不在乎的说:别听他们胡说,我好着呢!
我一边告诉他生活中要注意的事项,一边感慨:你这个家伙,人品还挺好的,知道你的情况,怎么就那么操心你,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没那么严重,我好着呢!别啰嗦了,我还开着车的呢。"他回应着我。
我可以想象他说话的样子,只希望他好好的,真如他说的那样好好的,他再牛逼一点,我也愿意。
我也看到了我们这群鱼,游来游去的样子,每一个人都并不轻松,虽然我们没有相濡以沫的感情,但也没有相忘于江湖,因为这片海洋里游历过的鱼,就是我们,也只有我们,一个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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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正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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