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廿十,我就开始吃团子了。今年最早吃的廿四夜团子是袁妹妹送的。上周六,她去同里娘家,与母亲、姐姐一起做团子,晚上返城,开车一家家送,“快乐一家人”的成员都得到了一袋团子。青团子是甜的,白团子是咸的,每个团子用保鲜袋独立包装,团子做得小巧玲珑,皮薄馅多。我说,我母亲做的团子算是好吃的,但是相比袁妹妹送的就逊色多了。
连续几天,我就那么“一青一白”,解决了午餐。
前天早上,先生开门出来,发现门把上有个袋子,装着8个团子。不用多说,是邻居阿姨送的。邻居家有两个小孩,三个老人(爷爷奶奶和外婆)服侍她们,烧饭煮菜送学校,比较忙。两家人平时交流不多,仅限于遇见了打个招呼而已,都没踏进各自的家门,但是隔着门槛却彼此传送礼物,送一箱苹果或者一袋鱼干给他们,就会收到粽子、团子等糕点的回赠。
百分之百肯定,门把手上的团子是他们送的。
本地习俗,廿四夜要吃团子,但是往往不到廿四夜就提前做好了团子。我猜想母亲也会提前做,电话过去一问,果然第二天要做了,我说去帮忙。
母亲已经隔夜碾好了米粉,做好了馅料,我一到,她就开始揉粉团。我对母亲说,少做些,糯米团子吃多了肠胃不易消化。
在我记忆里,母亲做的团子又大又多,常常是过了春节还没吃光,开裂了,白花了,蒸一蒸依然吃……我一直觉得年饱与糯米团子、糯米糕点有关,所以常常劝说母亲做团子要少而精。
这一次,我又说少做点。“你老是说少做,少做,一大家人怎么可以少做?干脆,我别做了!”母亲显然生气了,板着脸。我知道母亲的脾性,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副好心肠时常被生硬的言语所遮盖,甚至曲解,七十多岁了,想改也难,由着她也继续宠着她吧,她是我们全家的老宝贝。
萝卜丝馅并不纯粹,竟然加了肉糜,母亲说这样比较鲜灵。确实,加了肉糜的萝卜丝团子口感更佳。豆沙是赤豆煮烂后,净沙的,比较细腻。家人大都不喜欢吃甜的,做豆沙馅是为了献灶。据说,灶王爷喜欢吃甜食,也喜欢听好话。白菜肉丝一直是母亲做的传统馅料,我说要改革了,建议母亲做荠菜肉丝加笋丝,母亲说,地里倒是有荠菜,可是没时间去挑,市场上买的都是暖棚菜,不好吃。
好吧,干脆就地取材,做酸菜肉丝馅。
听了我的建议,母亲从缸甏里掏出鲜香的酸菜来,剁碎加肉糜和胡葱。镬子里油炒。
做团子,蒸团子,出笼,点红水……我和母亲配合默契,一个上午做了近百个团子。
五角星的萝卜丝馅,圆点子的豆沙馅,草籽花印的酸菜馅,三种馅料的团子混合摆放在团匾里,不经意间,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家送六个,那家送八个,大女儿,小女儿,两亲家,隔壁邻居……此时,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团子了。
富足有余才心安。吃过了廿四夜的团子,这一年也算圆满收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