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双绕着水库边走着,想挑个冰层薄一点的地方,也想找块大一点的石头——她不想活了!
终于,她挑好了位置,弯腰吃力得抱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往下砸去,“砰”的一声,冰层受到撞击,溅起不小的冰碴子,有点儿裂纹,但没有出现窟窿。
肖双咬着下嘴唇,转身又去找石头,正在这个当口,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哎!那边儿那是谁啊?往水库里扔的么玩意儿?再敢扔个试试,俺不砸断你的腿!”
肖双这一石头下去,惊动了看水库的大爷,大爷以为是大冬天来偷鱼的,随手抓起根棍子就往肖双这边过来了,吓得肖双死也不想死了,撒丫子就跑。
一口气跑到肺憋得生疼,肖双这才停下脚,往身后张望了两眼,见老头儿没追来,这才缓了两口气。看了看手中掐着的日记本,肖双心中升起无限悲凉,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人倒霉了,想死的权利都没有!
肖双一只手轻抚过日记本,想起自己写下这些文字时的那些心情,那些无奈,那些爱恋……不知怎么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怨恨——为么?凭么?俺么坏事都没干过,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可临了呢,一句好也没捞着不说,反倒是一身的不是。俺不服,老天爷,你不能这么对俺,俺不服!
气蒙了心的肖双,脑子里不知怎么滴,就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要去告白,她要去跟李根儿告白,她要把自己内心对他的感情统统都说出来!有妇之夫又怎么样,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被李陶传成破鞋一只了,脸啊面子的早就没了,自己还怕什么!左右就让它变成真的吧!
豁出去了的肖双,双手握拳,眼中闪烁着坚毅和英勇赴死的光芒,大步流星地往李根儿的工厂走去。
临下班的时候,李根儿就已经没心思干活了,刘红旗也知道李根儿的心思,干脆自己接手了剩下的活,让李根儿提前准备准备,等一下班,就直接去面粉厂接杨枝,好孬把事情给扯清楚了,把人接回家去。总在外面住着,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好容易挨到放工的杨枝,也终于按耐不住地往李根儿厂子里跑去。她想通了,自己不能这么软弱,她要反击,她要说服李根儿和自己一起对付李陶,将她赶出去。毕竟,这屋子,自己才是正主儿,凭么就让李陶一个外人给做了主了。
李根儿推着自行车就往厂外跑,刚出门口准备上车,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一回头,看见个蓬头垢面的姑娘,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人谁啊?不认识啊?她怎么知道俺叫李根儿的?
来人是谁?正是一脸决绝,从水库边上跑来的肖双!
肖双见李根儿一脸的茫然,脸上不由得一阵凄苦:自己这么心心念念的念着他,结果他反倒连人都不记得了!
也由不得李根儿不记得,一来,俩人就见了一面,还是在那么尴尬的情形下。二来,肖双刚和李陶打了一架——哦,不,应该说是肖双刚被李陶揍了一顿。脸上红红紫紫的药水,正常人都够呛能认出来的。
见李根儿一脸的问号,肖双握着日记本的手紧了紧,又坚定地往前走了两步,离李根儿只有两三步的远近。停下来,昂着头,略带着颤音道:“根儿……根儿哥,你不记得俺了,俺……俺是肖双……肖双,就是,就是姜小苗他……那个,咱那天晚上见过的……”
未婚妻三个字,在肖双嘴里滚来滚去,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她觉得姜小苗不配,她也不想李根儿因为这个身份,而拒绝她。
听见肖双这么说,李根儿恍然大悟:“嗷……肖双啊,那个么,你,你怎么地搁这了?你脸这是怎么地了?谁?苗儿打你拉?还是?别怕,你说,哥给你做主了!”
在李根儿心里,肖双那就是自己家的弟媳妇儿,欺负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没遇到还行,可碰上了说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他哪知道,就是他这一句漫不经心的关心话,却给了肖双无比的勇气,使肖双心里,对他的那份浓烈之情一下子开了闸,再也关不住了。
肖双捂着嘴,抽泣着:“根儿……根儿哥,是婶子,婶子她去俺厂子闹来着,俺没脸见人了哥。”
“婶子?哪个婶子?”李根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肖双说得是谁,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抓着肖双的袄袖子就问:“该不是……不是陶婶子吧?俺苗儿弟他妈?”
肖双痛哭出声:“就是她,就是她,她跑俺厂子到处说俺是狐狸精,是破鞋……她……她说俺勾引你……给她儿戴绿帽子……”
“陶婶子这是得失心疯了啊!”李根儿压根儿就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牵扯到自己,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啊,杨枝这非跟自己离婚不可。“不行,俺找她去,她怎么能这么埋汰(污蔑)人呢!俺找她去。”李根儿怒了。
“别,别去,根儿……根儿哥……俺,俺,俺是真的稀罕(喜欢)你的,那天晚上开始,俺就稀罕你了。你对嫂子好,你对俺也好,这辈子,还没人对俺这么好过。俺是稀罕你的。
俺知道,你有嫂子了,嫂子长的漂亮,还能干,俺不想告诉你的,俺就想搁心里头慢慢稀罕稀罕就行了。俺没想着,婶子她拿俺的日记本子了,还嚷嚷地满厂子人都知道了……俺……俺管不了那么多了,俺死都不怕了,俺还怕么的!俺豁出去了,俺就是得叫你知道,俺就是想告诉你,俺稀罕你!俺稀罕你!”
肖双越说越激动,紧攒着日记本的手指,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说道最后,竟是不管不顾的往李根儿身上扑去。
原本就听的胆战心惊的李根儿,眼瞅着肖双生生扑了过来,吓得自行车一扔,蹭蹭蹭往后退了三四步,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
眼珠跟见了鬼似的,瞪得快爆出来了,俩手胡乱地划拉着,嘴里嚷嚷:“么啊?肖双,你……你得弄么……你疯啦!”
肖双咬着出血了得下嘴唇,狠了狠心道:“俺没疯,俺就是疯,也是叫姜小苗他娘儿俩给逼疯的,俺就是稀罕你,俺都不怕了,你怕么的……俺……”
“俺么俺……俺看你是真没白挨揍,该!揍的轻了!”另一个女声横插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从面粉厂赶过来,准备和李根儿和好的杨枝!
李根儿一见杨枝,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忧。惊的是,杨枝怎么悄么声地来了,还看见了这么一幕。喜的是,杨枝既然肯来,一定是肯原谅自己了。忧的是,这下,事情更麻烦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