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事

　　明家餐桌旁

　　“早啊，大哥！”阿诚向餐桌走来，像往常一样拉开椅子，向大哥打了个招呼，和他相对而坐。

　　“早，起来了。”

　　“嗯”。

　　“快吃饭吧！”大哥看着阿诚，筷子里还夹着半根油条。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阿香还在厨房忙碌着，桌子上的早餐还是那样丰盛。只有餐桌主位前空空的椅子仿佛在暗示着某种不同。

　　“明天是大姐走的第100天，吃完饭准备一下吧！”大哥的话打破了平静。

　　“好的，我知道了！新政府那边……”

　　“你不用操心了，今天不会有什么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藤田芳政死的烂摊子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处理完，76号的特务现在是一窝没头苍蝇，他们暂时还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现在，祭祀的事是最重要的。”

　　“好的，大哥放心！”！

　　明楼冲阿诚点点头。“你辛苦了”！

　　“大哥……”。阿诚仿佛觉查到了什么。

　　“好了，一会我自己开车先去新政府，然后我还要再出去一趟。”说着明楼站了起来起势要走。

　　阿诚放下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先送您吧，然后…”

　　“不用…我说过，你先把明天祭祀的事情准备好，还有，不用担心…我说出去一趟…是家事…好好吃饭吧”！明楼拍了拍阿城的肩膀对他笑了笑，让他坐下。

　　“好吧！”阿诚点点头，目送大哥离开。大哥自从大姐去世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看到大哥笑阿诚本来还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明楼离开餐厅，没有进书房。径直走上楼梯。此时他的心情谁人能懂？一母同胞，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为了保护他让自己能继续活下去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那天去火车站之前在楼梯下那一声“我的好弟弟”连同射杀大姐的枪声一直在耳边挥之不去。到现在每晚还能梦见大姐，梦见小时候和大姐一起去学小提琴，梦见大姐拍着自己的肩膀笑着说“又长高了，以后可以保护姐姐了！”每当想起这些明楼就心痛的无法形容。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己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现在唯有继续前进才能不辜负大姐的一番苦心！明台去执行新的任务了，他是明家人，长在明家，从骨子里就带有明家的印记。明楼知道他一定能做好。

　　还有……阿诚……

　　明楼曾经说过，阿诚十岁来到明家，是喝明家的水，吃明家的饭长大的，他姓明。

　　明楼停下脚步，回头冲餐厅望了一眼，那个曾经满身伤痕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的男孩儿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共产主义战士，他那么优秀。对于阿诚，明楼也有辜负，因为自己的身份总让阿诚身陷困境，可他却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任劳任怨出生入死，从不顾及自己，把明家人看成自己的生命。就算有更大的利益可以选择他也完全拒绝，这种忠诚是他的骨气。阿诚从小被桂姨收养，有着痛苦的童年。那个曾经常在睡梦中瑟瑟发抖的孩子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明楼是最清楚的人。阿诚对外是管家，可是对于明家，自己和大姐，早已把他当成了亲弟弟。

　　走进小祠堂明楼被一种思念包围。他和明台、大姐新年祭祀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天结束大姐把明台打发了出去，和自己说起了桂姨是事情……

　　“你说，桂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大姐看到明台关上门后问明楼。

　　“唉，我也不知道，不是没有给她回复吗？她怎么自己回来了？本来还想好好感受过年的喜气，你看这事闹得。”明楼叹气。

　　“阿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大姐，你昨天都看到了。也是难为他了，长这么大，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从痛苦中走出来……”

　　“是啊，昨天我还想劝他几句，可是看他真的很排斥。桂姨以前做的是真的太过分了，那么小的孩子，也难怪阿诚这么恨他。可是桂姨她都已经回来了，时过境迁，阿诚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能再劝劝他吗？”

　　“大姐你也了解他，他是懂事，但是也很倔，再说了其实这件事上我是尊重阿城的。阿诚不原谅她是情理之中。接受桂姨就是意料之外了！”

　　大姐点点头“阿诚来我们家这么多年，我也心疼啊！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虽没有生在明家，但却长在明家，他身上的骨气甚至比我们哪个人都硬。学成归来是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忠于明家。我们知道他这是在报恩，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可是我们不能辜负了这个孩子。大敌当前我不能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本来想着和你商量找一天让阿诚真的成为明家人……你看……”。大姐蹲下从牌位下的保险柜中拿出族谱递给明楼……

　　此刻明楼正站在空空的小祠堂握着族谱，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手背上，大姐手掌的余温还在。翻开，清楚的看到在他们这一辈中在明镜、明楼、明台的后面用笔加了一个分支。“本想等平静了我们找阿诚谈一谈，应该给他一个名分了。可是桂姨偏偏这时候回来了，她是阿城的养母，你说这可怎么好？”

　　明楼点点头，就像大姐还活着。如今桂姨已死，她作为母亲，作为日本特务，死在阿诚手里罪有应得。他把族谱揣在兜里，看了一眼大姐的牌位，转身走出祠堂。现在是时候了，他要去完成大姐的心愿，他要去找明堂哥，因为明诚的名字只能由长房长孙来填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