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见酒窝之前,秦白有一段为期两年的恋情,那个女孩儿是西安人,就叫她西安吧。
秦白和西安相识于离窗口十万八千里的队尾,那时的火车站弥漫着各种味道,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可这两个人周围,好像有了一层免打扰防护罩,这层防护罩持续工作,直到返校的公交上,再到西安的宿舍楼下。
其实那天秦白只是太无聊,无聊到陪胖子去参与“假装小蜗牛”系列活动,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叫西安的姑娘从此走进他的生活。胖子也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反而成了陪衬。
突然而来的遇见,被冠以“缘分”的名号,这段奇遇也被我们无数次运用在聊天中,乐此不疲。胖子在整个大学四年里都没有淘到半个女票,所以秦白的艳遇更是成了他在酒足饭饱之后挂在嘴边的故事被大肆宣传,而秦白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他甚至嬉笑着抱怨队列为什么没有排到巴格达。
很自然地,秦白会带西安参与我们的饭局。连火星人都知道,每个饭局上都会有一对恨不得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变成负数的情侣,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这显然说的是秦白和西安。西安落落大方,在各种局上从不扭捏,再加上我们几个私下里都夸她漂亮,所以秦白在人群中搂着西安时,眼神里都会浮现一丝骄傲。推杯换盏之间,他们的动作愈加亲密,言语愈加甜腻,我常常在放下筷子的时候偷偷看他们,找准时机带头起哄。他们也不负众望,顺势上演甜蜜2.0。
秦白和西安的故事,有着一切普通校园恋情应有的模样,我甚至举不出什么特别的例子来为这段故事锦上添花。幸福都是相似的,但崩塌时的裂痕却各有各的纹路,他俩的纹路,诡异到让我们大喊三百声卧槽。
我习惯性的不和哥们儿的女人走太近,所以其实我和西安不熟,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西安的名字。但她给我的印象真的很深,对没错,就是因为那道诡异的纹路。
秦白带西安去泰山,好好的一段旅行,却成了两人分手的大背景。西安在泰山顶上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见钟情。嗯哼。That's it
我无法评论对错,因为感情里根本没有对错可言,旁观者最需要做的就是让正在哭泣的那个止住眼泪。我赶到的时候,秦白坐在湖边的长凳上,电话里我已经听了个大概,所以当时我轻轻坐下,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拍拍他的肩膀,把心里的鸡汤倒掉了,因为且不说这碗鸡汤有没有效果,单凭这种气氛,他连喝都未必喝一口。
接下来,就是每一个失恋场景中都会上演的戏码:倾诉过往。秦白是个温柔细致的男生,这我是知道的,但当他把很多倾心付出的瞬间讲出来时,我们还是惊讶于他对西安的宠溺。我站在他身边,挥舞着双臂,忍不住咆哮,扬言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我最见不得朋友伤心,最最见不得朋友失恋,我害怕自己徒有朋友的头衔,却不能给对方恰当的安慰。可秦白的失恋期并没有惊涛骇浪,可能他自己已经把千言万语风干晾晒当成了下酒菜,也可能,那种内心兵荒马乱的时刻他想独自熬过,总之他努力把日子过得饱满。还有可能的是,他们几个撇下媳妇儿撇下我,潇洒地喝大酒去了。仔细一想,妈蛋,一定是最后一种。
自打秦白单身,在饭局上当我临时男票的替补人员又多了一个,我坐拥三个暖男入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谁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爱情滋养出上扬的嘴角呢?所以一旦秦白嘴里提到女生的名字,我都贱兮兮地问:“有戏吗?拿得下吗?”接下来的戏份一定是,秦白身子向后一缩,眯着眼睛骂我:“卧槽小黑你太邪恶了吧!”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眨眼毕业季汹涌而来,我忙着收拾考研失败的烂摊子,又借着公考的名义一个人出去散心,秦白忙着投简历进公司,庄铭两口子还有胖子热火朝天背英文自我介绍准备研究生复试,温华两口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段时间大家都挺忙,忙得毕业旅行扑街了,甚至连饭局都没了。
我去天津浪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扛了一背包的大麻花,借着发小礼物的名义兴冲冲约大家去东餐厅的小圆桌喝茶。一阵热闹之后,我像个男人一样被庄铭和温华揽住肩,在我破口大骂之前,庄铭在我耳边偷偷说:“把酒窝介绍给秦白怎么样?”酒窝是我、庄铭还有温华的高中同学,人美歌甜,配秦白绰绰有余。半个月后我拉上温华去了趟开封,回来听说秦白跳上火车去了酒窝的学校,一举俘获酒窝的芳心。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浪到武汉,小心翼翼带回来几盒绝味鸭脖,这时候我们常聚喝茶的小圆桌上已经有酒窝的位子了。我被鸭脖辣得嗷嗷叫,我们全都被鸭脖辣得嗷嗷叫,可怜的鸭脖,其实真正辣到我们的是秦白和酒窝的相见恨晚。
不久之前我一个人跑到秦白家里喝大酒,原本我已经被狗日的生活折磨得半死,他和酒窝竟然还不识趣连番秀恩爱,我再也忍不住,把自己喝死了。半夜酒醒,我发现自己躺在带阳台的小房间,身上盖着一床暖被,手机充着电,床边放着水,我心里一酸,躲进被窝使劲掉眼泪。
第二天,酒窝加班,我和秦白侃了一上午,顺手白捡了一个故事。秦白第一次见酒窝时是庄铭组的饭局上,那时酒窝来我们的城市散心,尽管穿着打扮已经略显成熟,但她还是像一个高中女生一样,既温柔又单纯,秦白回想起那次见面,高兴地笑出了声。你瞧,姻缘有时候真的需要伏笔,以便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有种炮捻很长但终于爆炸的刺激感和惊喜感。秦白说他对酒窝这总女生没有抵抗力,所以庄铭牵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并且借着什么鬼气球节的名号出现在酒窝的城市。他把酒窝送到宿舍楼下,用一个轻轻的吻给这段崭新的故事开了头。
毕业之后酒窝来到秦白选择的城市,他们租了一个带阳台的小房子,自此秦白成了好男人队列中绝对的领军人物,他扛起大旗,旗上写着几个闪亮的大字:我要给酒窝一个家。秦白的工作相对轻松,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把酒窝捧在手心里,他们的日常是这样的:秦白是厨师,是闹铃,是司机,是洗脚技师,是保姆;酒窝负责貌美如花。尽管所述之事琐碎平淡,但秦白的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单薄,他成了肩上有担的大男人,变得更稳重更深刻。在每碗粥里,在每个下楼倒垃圾的时刻,在每个放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角落,都充满这对普通恋人对抗现实时的坚守,温柔而有力量。几天前,酒窝在群里晒出两人的婚戒,婚期定在明年。
年少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分享一杯热奶茶、牵手在操场散步、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偷偷接吻就是爱了,而今破除狭隘,忽而觉得从前都是过家家,一个男人能给你最大的爱就是把你放在他的未来里,再大风浪都不松手,他指给你看,前面就是家。走,我们回家。
人人都曾是被爱情重伤的秦白,我们未必能不吵闹、不折腾熬过失恋的大火,但即使荒芜,也一定不要失去爱人的勇气和被爱的信心。余生漫长,愿我们仍把爱当成信仰,将荒芜过成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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