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当家在我看来应该是早熟的一种表现,不仅仅是对家庭过早地担起了责任,对感情的体会应该比别的小孩也更细腻、敏感。
我六岁开始做饭、洗衣服,十二岁时候的就可以承担起买粮食、换煤气罐这样的大活了,我人生第一次的情窦初开也悄悄发生在这个时候。
他是一个又高又瘦,有着黝黑脸庞和黝黑卷发的男孩,笑容里总是透着羞涩。孩提时期的感情很朦胧,我到现在也说不清楚那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只是傻傻的知道,我穿新裙子的时候,他会偷偷地看,也会露出他羞涩的笑。他在课堂被老师表扬的时候,我也会偷偷地看,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脸与脖子上系的红领巾一样红。这种奇妙的感情一直就这样蒙着美丽的薄纱,悄悄地存在着。
他字写的漂亮,数学也很好。当时的教导主任兼数学老师对他特别看重,课间和放学后,数学老师总是给他开小灶,所以他的数学成绩芝麻开花节节攀升。我这个偶尔才能在某次数学考试中冒个尖的孩子,自然入不了教导主任的法眼。可是有一天,同学过来告诉我说,教导主任要见我。当下我有种受宠若惊,摸不着北的感觉。我一个普通小学生,才情平庸、成绩平庸,主任怎么会找我呀。第一次进主任办公室,很是紧张,头一直低着,两只手一直交错着。主任倒是单刀直入,没有给我拐弯抹角思考的时间:“你就是***,今天叫你过来,是想给你说,学生学习是本分,好好学习才能有好的前途,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重要的是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到别的同学,人家的前途受到影响了你负责呀……”教导主任讲了很多,后面的我统统没有听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到地板上,那时候的地板是土质的,估计我流的眼泪能和起一个不小的泥团子了。离开办公室,洗了把脸,回到教室,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确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引发了教导主任对我的语重心长的批斗。
自那之后,虽然总是能感觉到从背后望过来的偷偷的眼神,但我却再也没有回望。初中我转到了其他的学校,开学没多久就收到了从邮局寄给我的一封信,信封的字迹很熟悉,我躲到学校的角落偷偷地读了这封信,信中讲述了那次批斗的具体由来,表达了对我满满的歉意和爱慕。
我毫不犹豫地撕碎了那封信,让它连同那份初开的情窦,伴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