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云海
2岁登基，5岁被迫退位，经过短暂复辟后二次退位，此后一心谋求复辟，竟然投靠敌国，在东北当了13年傀儡“元首”。二战后先被苏联俘虏成了战犯，后到新中国接受近十年的改造。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通过特赦，成为了共和国公民。这番传奇经历的主人公，就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皇帝——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史称“清废帝”。
以上种种人生经历，被溥仪写进了他的自传《我的前半生》。该书由溥仪在新中国接受改造后期，历时数年写作而成。因为作者的“清废帝”身份，该书被香港大学列入“人生必读的100本书”，意大利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据此拍摄了《末代皇帝》（1987）。自1964年群众出版社首次出版以来，该书得到了多次再版。光明日报出版社2022年出版的“权威版全本”，还收录了溥仪的“后妃”玲姑娘的回忆录摘要、溥仪写的纪念“九一八”事变三十周年文章、奏折函电信件等珍贵文献资料。
《我的前半生》一书以一个拥有多重复杂身份的当事人的视角看待晚清以来中国的百年历史。皇帝、汉奸、战犯、公民，多重身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本身就是一个历史奇迹，在中国历史上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决定了该书的独一无二。尽管溥仪是一个退了位的前朝帝王，历史的命运安排注定了他很难有大的历史作为。但是，作为一个政治符号，他的潜在价值还是被各方政客所觊觎。所以，从《我的前半生》中，我们可以看到，袁世凯、黎元洪、张勋等各路军阀，前朝王公大臣和遗老，以及英国人、日本人等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以溥仪为首的前朝皇室则在各种政治势力的角逐纷争中，寄希望于拉拢各路军阀，做起了“恢复祖业”的千秋大梦，却又经历了一次次的幻灭，直至走进了伪满洲国的历史深渊。
对于一些重要的历史关口，溥仪在书中进行了细致的讲述。尤其是到东北当伪满洲国的傀儡皇帝，是出于被迫，还是主动自愿的，书中就有交代。溥仪详细回顾了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后与日本军方联络并偷渡到东北的过程。1929年，溥仪从天津日租界宫岛街的“张园”搬到协昌里的“静园”，意欲“静观变化，静待时机”。九一八事变前两个月，溥仪收到日本军方的传话：“现在张学良闹得很不像话，满洲在最近也许就要发生点什么事情。……请宣统皇帝多保重，他不是没有希望的！”当听到东北事变的消息时，溥仪闻讯大喜，“恨不得立时就奔到东北”。为了寻求日本人的支持，溥仪派人到东京，找刚上台的陆相南次郎和“黑龙会”首领头山满进行联络。随后，溥仪会见了从日本来到天津的土肥原贤二，在土肥原的承诺和催促下，偷渡到了东北。
对于这段叛国投敌的经历，日后在抚顺战犯监狱接受改造期间，溥仪写下了自我检举：“祖国的东北怎样沦为殖民地的呢？历史的事实是，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蒋介石的妥协、以我为首的封建势力集团和日本帝国主义的直接勾结，这三方面结合起来而造成的。我从前把自己充当大汉奸说成是被迫的，这是我对政府的欺骗，事实是我和土肥原会谈之后自愿到东北去的。不但如此，我在去东北以前，为了复辟封建王朝，早就在积极勾结军阀和帝国主义，我还亲笔给日本陆相南次郎写信，以求得他对我的支持……”
作为一本写作于改造期间的自传，溥仪在书中以“检讨”的口吻，回顾了自己从家世（1859）到特赦（1959）的百年历史和经历。从中，我们可以从一个另类的视角，观察到近现代中国的一个个历史“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