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车站坐了三个小时,数着时间,我以为日子会很难熬。我想把未知的三个小时一下子用光,于是四处张望,看着来回奔涌的人流,可惜那都不是我的最爱。生性惰慢,车水马龙的场景看多了让人心生倦意,也懒得看,情愿发呆做个痴人的好。
偶尔回头,看到旁边一老头儿在认真的阅读,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身体挺得笔直,好似想要获得表扬在老师面前做个好模样的孩童,可爱极了。很好奇他在看什么书,我想上前搭讪来着,但又怕打扰他老人家看书,然后就静静地欣赏这一幅沟通天地的美景。他应该看了很久的书了,认真的表情让我稍感羞愧,心想:生活中的自己若能有他的一半认真该多好!我呆呆地看着他,偷偷地瞄他看的内容。原来是在看目录,心想。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计算他看个目录能看多长时间,好从中找点优越感。心想:就算不要个十来分钟,也得有个五六分钟吧!于是心里窃喜,还笑了出声。可没想到才两三分钟他就看完了一页。嗳~!心里满满的挫败感,真是无能啊无能!!现实已经那么残酷了,伤害还来得那么真切!还在感叹的我被发现了,我像一个小偷马上转移视线,可已深深爱上眼前的这个老头儿,于是,又忍不住偷瞄他。后来我发现他竟然也用余光瞄我,为了挽回一点自尊心,我决心抚慰一下那颗受创的灵魂,便转移了注意力。
在铁网围着的另一旁,是两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姐姐对妹妹说:“这个是票,你要拿好,不然一港就上不到车啊喔!(惠水话)”妹妹一脸茫然,四处张望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管有票能上车还是没票能上车。两个小家伙在座椅上爬来爬去,无忧无虑地样子让人好生羡慕。小时候真好啊,又不怕自己会被弄丢,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弄丢。妈妈的眼泪都以为是汗水,所以你哭,我才不会流泪。
长大后就不好玩了,看看等待着的我,生活比掉进泥潭还糟糕。一眼望不到穿的等待,看不破,撕不烂,如一张宿命网牢牢地套住,越是挣脱,越没有尽头。我曾想过转换角色,不要做那个灯下人,可是身为笼中鸟,有梦想,却没有自由。
老人是指明灯,小孩儿是希望,他们是我最爱的两类人。人的一生,从孩童变成老叟,经历了孤单、结群、孤独的过程,循环式的生命历程最终又回归原点。他们都是社会中最单纯的群体,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他们值得。
相比之下,老人更耐看些,倒不是因为其他,就是那种历经沧桑的痕迹让人着迷。那褶皱的皮肤背后不知隐瞒多少故事,原先炯炯有神的目光现在这样的和蔼可亲,深不见底的秘密让人心驰神往。我在想,一个老人的日常会是什么,答案不得其解。我的眼神还是离不开他,反正我已是被发现的俘虏,我甘愿做那个阶下囚。我半屈着身手杵着脑袋死盯着他,他偶尔也用余光瞄我,可我就是不服输,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他改变了战略,反脸正眼来看我,我颤了一下心里默默投降,眼神早已改到光年之外。然而,他竟然要走了!我看着他收拾东西,又想跟他搭讪,欲言又止,他起身后还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的没等他的老花眼瞅我就避开了。他走了,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看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淡淡的忧伤从左心房那颗跳动的石头慢慢席卷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