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鬼神

小时候爸妈不在家,总是喜欢让他们把门锁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开着灯,开着电视,常常到半夜,电视白花花一片滋啦啦乱响,看着身旁的弟弟呼呼睡着,更加不敢入睡更加难以入睡。

门锁起来,是因为怕有人来,或者坏人。小孩子太小,任是一个人都能构成威胁,听过的拐带小孩等等的传说,在那黑夜,在可信任的爸妈不在的时候,尤其变得可怕。而电视和灯,似乎更多的是因为鬼神,想用光照驱走黑暗,驱走可能躲在黑暗里的不明,似乎也就驱走了神秘的恐惧感。

还记得姥爷不在时候,家里门后插着黄旗,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关门,害怕看到门后黄旗,似乎那里会突然出现神秘的东西。后来同桌竟然拿着送葬路上的小白旗在教室里玩,我们都吓他,小心晚上鬼找你,他嘻嘻笑着:“晚上我和鬼一起睡觉呢。”惹起一片笑语。惊奇他的胆大之外,似乎也真的觉得鬼神没什么可怕。初中时候有几次和爸爸一起去收夹野兔的夹子,冬天的清晨冷风呼啸,薄薄一层月光。爸爸收集些干草,点着火,让我等着。田间的风和着噼噼啪啪的火苗声,不远处野兔婴儿一般啼叫,铁链子哗啦啦响,可是冷冷的空气中总能捕捉到爸爸的声音:呀,逮着一只……可惜……他妈的……听到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安心下来。后来听妈妈说,爸爸以前胆子挺小的,晚上从不敢从坟墓跟前过,可是逮兔子后发现坟附近很容易逮到兔子,就干脆把夹子下在附近,现在一点都不怕了。什么鬼神,都是自己吓自己,这是妈妈反复唠叨的结论。

以后做梦,偶尔梦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惊恐的在梦中挣扎,可总坚持的在心理默念“是梦是梦”、“睁开眼睛”、“醒来就好了”……把自己叫醒,等到睁开眼睛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一颗心就终于定下来,看看熟悉的摆设,看看周围熟睡的室友,是梦。

大学里的假期甚至现在,一个人呆宿舍时,还常常会关上门窗,可是灯会熄灭,因为防的不再是鬼神,而是人。鬼神是子虚乌有的,而且似乎没有确凿他们害人的故事,但是人却不一样。三更入室,杀人夺命,抢劫强奸,似乎比比皆是。鬼不足惧,人可畏惧。

真正长大,不再畏惧,正是因为这句话:可怕的不是鬼神,是人。

也记起以前说院墙矮,让爸爸加高一些,他说过一句话:防贼防贼其实防的是君子,真正的小人你防能防得住?再高的墙他要过来还是会过来的。所以想到“心贼”,人贼确有,鬼贼似有,可是没有扰乱心绪的“心贼”,人贼、鬼贼即使存在也可泰然。心不安,所以惴惴,心安,所以坦荡。所谓鬼神都是扰乱心的“心贼”,所以不安,是因为自己过多的揣测,“贼”不在所谓鬼神,贼在自心。

我也有过很怕,可是我告诉自己不怕,不怕,不怕!然后真的可以不怕。人都有一个长大的过程,完成这个过程,不是逃避,是正视,是面对,需要鼓励,更需要自我鼓励。我想有个肩膀依靠,再不用我告诉自己不怕,就可以把窗户打开,就可以放心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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