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诡谭》第十九篇 蛙精

某村,至夜辄闻蛙鸣清彻,寒暑不息。村人深以为患,疑精作怪,循声往觅,屡不能得。

有长老曰:“可雕佛一尊,祷而舁之游村,令往寻,或可知其所在。”

或曰:“彼石胎也,有目而瞽,有口不言,跏趺而坐,纵舁其行,又何可寻?”

长老恚曰:“神佛自有道,竖子何知,勿复言!”遂行其事。

半月佛成,延僧祝之,以龛龛之,八抬巡村。有颟顸者,见佛过而唾之。

其母大詈:“腌臜儿,何敢如此,不惧天谴乎!”言讫便挞其子。

其子走避云:“哗众取宠耳,何益之有?”方转体,则足滑难立,如履冰状,扑地骨折。其痛而哭,众人皆笑。乃舁其归家,百日方瘳。众皆以其辱佛之报也。

翌日午,龛至一大石前,舁夫忽不能行。龛重如山,舁夫足亦重不能拔。众皆惊诧,转思或已至蛙精所在,当在石中。

有欲破石杀之者,长者阻曰:“传云,蛙为雷公使。今若除之,若雷公怒,使大旱,为之奈何?吾意去之不祥,镇之足矣。”

乃于石上建庙一,名“海云寺”。盖以海之广,任其云游之谓也。

后非时不闻蛙语。

丙申腊月初二日于帝都作

封面用图:(清)法若真·《山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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