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6岁,父亲在没有告知家里人的情况下背了一大麻袋的豌豆去集市卖了26.2元人民币,把我送进了村里的学校,他走时对我说:“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仅此而已。
那是我第一天呆在学校,没有花衣裳,没有整支的铅笔,也没有好看的书包,有的只是半截从废旧电池里抽出的墨棒。每每写作业时同学们都笑我,小孩子好面子,晚上回家就哭着闹着要铅笔,还大放厥词说“不给我买铅笔我就不去上学”为此父亲拿牛鞭把我赶到了学校,那是父亲第一次打我,至今也忘不了父亲打我之后转身抹泪离开的情景。之后的日子里为了能用铅笔写字,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学校操场后的垃圾堆捡别人丢弃的铅笔头,一寸的,两寸的……有时幸运还会捡到大半截的铅笔。
童年于我无疑是苦涩的,但也正是这份苦涩给了我一些终生受益的东西,在往后成长的路上不曾忘记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的眼神……
那年高考失利,无颜面对为我操劳一生的父母,索性放弃了复读的打算。后不听从家人及亲朋好友的劝说,借着上学之名执意南下,只为逃离那片让我伤心的土地,却不曾想过脚下的路该如何去走。在踏进大学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的兴奋,只有迷茫,我不知道我脚下的路该怎么去走,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未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读书。我还未来得及思考,没来及去准备,也没来的及去想怎么去奋斗,就已被昔日的伤痛束缚了心。相较于别人,我对大学没有太多的想法。没有想过大学食堂有多么好,美女帅哥有多少,这些其实并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从没有想过在这里如何提升自己的思想,树立自己的各种价值观,更是没有想过三年后,我的人生该是怎样。但所幸的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随几位文学社的朋友去拜访了陈忠教授。无意间谈起大学生活,陈老先生叹息道:“你们这些90后是跨时代的青少年。但也有许多初入大学的新生,没来大学时心比天高,都想在大学里,好好学习,有所作为。进了大学就拿着父母的血汗钱挥霍,还整天迷茫、郁闷,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定,还谈什么肩负祖国的未来?”一语惊醒梦中人,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愚昧无知。我是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当初不顾家人及亲朋好友的反对逃离熟悉的家乡来到这儿,为的是什么呢?不就是通过自己的拼搏改变命运,摆脱“放羊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娃放羊”的魔咒,努力充实自己,待日后为家乡为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有这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纵使毕业后参加工作,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离家时父亲的告诫:“你的苦难和伤痛不是获得别人同情的资本,而应是你奋斗的源泉。”的确,一件事情的选择不同,最终带来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我现有的生活也是几经打拼几经波折做到了好成绩才换来的。所以我从不敢说我现在的生活有何不好,我只想说也只能说,在某种程度上,现在的自己做了以前的自己想做却又做不了的事情。如若不然,恐早已经不起亲友的几次诱惑,已然留在家乡在那一亩三分地里生活扎根,继续着“放羊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娃放羊”的魔咒。
现在国家政策好,再穷也不能穷了教育。政府能够加大教育投入,实乃我辈之幸事,现如今但凡好学求上进者,若真是困难也有助学贷款资助,不再像我小时候为求得了一支五分钱的铅笔大哭大闹惹得父亲伤心流泪。关于年少的自己,关于很多很多的自己,那些片段在脑海里生根让我陷入回忆。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我是否还能走到今天。
回忆像是一件褪色的衣服,好的坏的参差不齐,却又独独属于自己,最为真实的自己。想起以前的自己,想到了付出过很多努力的自己,曾经妥协过,哭过,笑过的自己。追梦的路上注定了孤独与痛苦,但不管前行的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雨,终能不忘初心,坚持所想走到最后,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