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忘记,1993年中考那年。脑血管病初愈的父亲,您怎么也不听母亲和哥哥们的劝告,执意要为我送考。您说:“考学,这是娃的大事,我身体还行,还是我亲自去送吧……”
正是农忙时节,您放下收割了一半的麦子,推出那辆擦拭一新,伴随了您多年的永久牌自行车,带我去距家二十多华里的县城一个的偏僻考点考试。一路多是上坡,您弓着腰,屁股微微的抬起,用力踩着自行车的脚踏。6月闷热的清晨,竟没有一丝风。您的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衬衫,衣角低垂着,随着身子的晃动后衣襟上下跳跃着。汗水浸湿了您的衬衫,衣服紧紧的贴在后背,一片片汗渍印在上面,活像一幅世界地图。我急忙说:“时间还早,爸,您歇歇,我下来推会儿车子吧。看您后背都印上了世界地图”。您喘着粗气说:“没事儿,马上就到了。傻孩子,爸爸学的是俄语,教的是英语,知道世界大着哩,可不像爸爸的后背。坐稳了……”您将单车的铃铛按的生响,“叮铃铃”“叮铃铃”……猛踩几脚,车子加速向前,您高喊着:走,向世界进发……
时隔30年,每每想起这些,如在昨日。父亲,是您骑着那辆单车将我带出了金色麦浪翻滚的家乡小村庄,把我送到了用知识和试卷铺就的县城考点,引领我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父亲,您可曾知道,女儿就是毕其一生,无论走到哪里,都走不出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