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锦.寒雪落

  元封十五年,大楚的一场灾雪持续了将近一月。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难景。

  积雪一尺有余,让整个长乐街的百姓不敢出户。平日繁华街道,眼下,也只剩落雪悄然。仿佛,都在等那春暖花开,艳阳融雪。

  琉璃瓦上金光流溢,朱红色城门紧闭,楼阁之上几度寒鸦,寂静无声。放眼大楚,截然天灾,无计可施。

  只见:

  明黄龙袍加身,其上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金丝织就而成的云涛似如汹涌波浪。英俊的面容之上一派肃穆,眸光凛然,叫人不由臣服。

  在那雪中行去,厚重的积雪叫他步子迟缓。压过小腿之下,盖住楚皇半许黄袍。

  钦天监见到来者,躬身作揖。望向不断落下的纷纷细雪。还有墙角那边已经被压落了枝丫,暮暮垂矣的梅树。叹息一口:“微臣参见皇上。”

  楚皇连忙抚他,见他手中星盘,目色着急。“这天降大雪,已有时日,爱卿可知为何?”

  钦天监梳了一把颔下长须,似乎也无能为力。只瞧了一眼凤锦宫处,眸色暗沉。犹豫片刻,他才缓道:“依老臣所见,此事祸出南向,皇上不可作小处理啊!”

  楚皇攥拳,脸色紫青。继而,又言:“别无他法?”

  钦天监带着楚皇进到宫里,散去那边燃香的丫鬟,阖上门檐。烟氤缭绕,成丝成缕,在静定的大殿之中,雾霭茫茫。遮人眼帘,朦胧缥缈。

  沏了龙井,钦天监仿佛并未着急,对这场几乎涂炭生机的大雪,也并未放在心上。

  过了约莫一炷香后,见那钦天监小指翘起,在罗盘之上一阵推演。神色凝重,他轻启唇齿,声音如山巅之上,虚无飘忽。“皇上,大楚即将衰落,而灾星临世!”

  楚皇身形退了一步,面色苍白。他不由摇首拧眉,道:“爱卿可否再算一次。”

  钦天监哀声:“皇上,微臣夜观星溯,日测光影,已近一月。”

  沉默无言,楚皇愁容满面。只落座一方,握住茶杯。

  钦天监明白他内心苦楚,想楚皇一生叱咤,娶得丞相嫡女,赢下江山社稷。对皇后更是情深似海,废除后宫,叫三国皆是闻所未闻。却也因此,天公不美,叫他子嗣鲜少。至今所出,也仅有大皇子一人。

  “皇上,皇后娘娘和那未出生的殿下固然重要,可在苍生面前,也轻如鸿毛啊!”见楚皇踌躇,钦天监也不由出声劝慰。

  失魂落魄的走出殿中,那阳光落到他的身上,竟似乎有些灼热。大太监连忙搀他,却被他皱着眉头,甩开了袖。

  待到御书房,见那堆积如山的奏章,已然头昏眼花。随手掂起一本,翻开其中,也是道这“通天大雪,危在旦夕。”

  推翻那檀木书桌,一片轩然。倒叫守在外面的太监慌了神情,担忧叫道:“皇上,您没事吧!”

  楚皇面容憔悴几分,眼眶通红。泪痕沾上面庞,珠泪晕染开来,染湿了他明黄色龙袍上金龙一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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