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开车花样太多,又吃又吸又聊天,车速一直不高。一直跟在后面的另一辆车,突然提速超了上来,大提琴手奥列格降下了车窗,有话要说。博士也打开车窗,他们用另一种语言交谈着。奥列格问谢利先生是否一切正常,车速太慢了,他们要先走一步,到匹兹堡的宾馆见面。博士同意了,他做了个先行一步的手势,并要求他们到了地方,先安排晚餐,饭后就抓紧时间排练。作为此次巡演的主宾,谢利先生在这个团队里面,身份是最高的。他并不介意晚到宾馆,那样更显身份。
那辆车加速走了,从旁边开过的时候,奥列格担忧的盯着正在喝汽水的托尼。出发前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司机桀骜不驯,不大像能伺候好谢利先生的人。我们的硬汉从来不怕这样充满敌意的眼神,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做了一个挥刀砍过去的手势。他之所以做那个手势,是他听出来他们的对话,用的是德语。这显然是不想让他听到说话的内容,可悲的是,自己听得懂。这完全是不信任自己的举动,所以,那个先开口说话的家伙,挺可恨!
看着前车绝尘而去,托尼问谢利,你们刚才说的是德语么?博士漫不经心的说,刚才他们说的是俄语。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个时候,用战败国的语言交流,不是很有面子。而且自己的朋友,确实是德国人。战后不久,德国人的口碑在美国还不是太好,他不想让托尼知道这些细节。可惜的是,硬汉听得懂,又一次报以讥讽的笑声。他当兵的时候,在德国驻扎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德语对他来说,压根儿不陌生,甚至能基本听得懂。
谎言被当面揭穿,托尼的耿直,击中了谢利先生的尴尬,他有些莫不开面子。好在肤色能很好的掩饰住表情的不自然。但是,硬汉睚眦必报,对自己吸烟的干涉,他还记着仇,并不愿意就此罢休。他表达着自己对德国人的评价,很卑鄙,与他们合作,要时刻提防着。谢利先生听着他贬低自己的朋友,甚至离间他们的关系,觉得不可理喻。他没有回应托尼的建议,转而看着窗外,表示不屑一顾。
托尼还没有搞懂他们这个团队的配合状态,他认为那辆车应该跟在他们的后边。谢利先生说,他们也有自己的行程安排。毕竟都是知名的音乐家,路途遥远,他们顺道安排的有别的演出,这很正常。只要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场地,不耽误他们的三重奏就可以了。博士嘱咐托尼,认真开好车,安排好他的行程就可以,其他的不用担心。言下之意,是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儿,对老板负责就行。
托尼听出来博士有些不满,他解释说自己不会担心他们,他可以完全不考虑团队里的其他成员。只是那两个人如果乱跑,万一有什么闪失,是会影响演出的。他的潜台词是,他跟唱片公司签订的报酬合约里,规定的非常清楚。如果有一场演出不能按计划如期举行,他剩下的酬劳,就拿不到。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谢利先生从坐上车开始,就被托尼搞得非常不舒适。这个人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工作状态,什么是职场礼仪。一个司机加助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尤其是不该说的话,他喋喋不休个没完,丝毫不给人留喘息的机会和面子。博士忍无可忍,他用了不敬的语气来阻止托尼,能否安静一会儿。我们的硬汉知道老板不喜欢交谈,想要安静的休息。但是,他要的就是这个不喜欢。你不让我抽烟,那就陪我聊天吧,哪怕是我说你听着。仅仅停了两秒钟,他就又打开话匣子。开始诉说,自己的妻子也经常会说这句话,安静一会儿。这句话很神奇,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想通了,她在家带两个孩子,到晚上,几乎不想听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