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就是你(2014.6)

什么是梦想?就是为自己的心寻找一片天堂。过程中,不断成长。

世界这片混沌的荒原,把模糊迷离的记忆赠予她,让她知道她曾经在那样幼小的年纪已经学会行走观察;她有了渴望,在足够强大的时刻迈开步子走出荒原,并且抬头仰望。月明星稀的深夜,风清朗丽的白天,记录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带上她的微笑。

曾经热切地期望法翁的降临,希望它能带来一本古老的无字书,给她的生活一些指引,只是,找不到潘神的迷宫入口,遥远西班牙的半人半羊之神只存在于她的梦中。真实世界里从来没有它,触不到它长长的机灵的双耳来回抖动,看不到它充满智慧的眼睛一眨一眨,嗅不到它身上新鲜泥土的气息。

于是她叹了口气,合上书本,托着腮帮坐在石凳上,渴望看清周围的模样。此时的父亲非常伟岸,母亲又是如此温柔。她乐得在原地打转,一不小心坐在地上。有时又看到左边邻居家有孩童在打闹,右边邻居家阿姨采摘樱桃,听到前面邻居家洗衣机的嗡嗡声,后面邻居家的鸡叫。像一曲交响,不管雨天抑或阳光,总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刻响起,提醒她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她看到身边的人忙忙碌碌,碌碌忙忙。

走在宽宽的路上,转弯,过桥,身边有人打闹。她低着头,不说一句话。欢笑声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后像冰块一样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路旁边有花,她沉浸在一朵朵花的世界里。汽车开来开去,她在学校和家的连线上走来走去。喜欢路两旁的行道树,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都挺立着,不管从它旁边经过的是皤然白发唱着老掉牙的调子,还是年轻人满身的时尚流行。当然,她知道,它们也会默默注视着一个小不点儿,每天几遍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

村庄后面是一片田野,麦苗、油菜花、还有上空的风筝,四季更替。她喜欢追蝴蝶,看着它们翩翩起舞,可是,她也会被蜜蜂蛰了脸,然后青紫着脸去看大夫。仍然喜欢仰望窗外的一片蓝。

直到,记不起何时,开始忘记那片绿色、黄色、蓝色以及,歌声中的五彩斑斓。唯有,阴霾的天空,和操场对面的教室里永远的灯火明亮。

趁老师口若悬河的时候偷偷翻看《西游印象》,从来没被逮到,于是窃喜,继而卑微又坚定地相信这是自然之神的馈赠。双手合十,感激。

她的笨拙和愚钝,是她最好的伪装。他们从不知道有条漏网之鱼在他们的滔滔不绝中神游天外,陶醉于威尼斯别致的河道,迈锡尼城的粗犷,巴黎人的浪漫,布鲁塞尔的灯火辉煌;他们也不知道这条鱼儿从哪里闻得少年维特的烦恼,一如她的烦恼,烦恼得想要在慕尼黑啤酒节一醉方休,岂知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如和米开朗琪罗一起守护他的弗罗伦萨城,不如在克里姆林宫徜徉。

当一块石头有了梦想,便可以在石头的心中砌成一片梦幻的城堡;当一株小草有了梦想,便可以在小草的心中长出一片辽阔的草原;当一条小溪有了梦想,便可以在溪流的心中汇聚一片恣肆的汪洋。

而她有了梦想,心中便开出大片的太阳花。满世界,满山崖。她知道她带着缺憾,可是,不磨砺怎么长大。人类走到今天,又有多少艰辛、曲折和飘摇。

曾经战争的硝烟湮没了古时代文化艺术的光芒,对战争的恐惧、无止境的轰炸和恐怖主义的大屠杀带来的伤害,使得人们的心灵几近瘫痪,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建筑,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史上的经典之作,整座整座古镇都只剩废墟,大地的满目疮痍充斥每一个活着的人的脑海中。可是他们还要挣扎着重生。几十年后的今天,创伤已经远去,但记忆还不曾冷却,他们哀悼,他们纪念,他们警醒,他们努力不辜负死去魂灵的期望。于是,他们惺惺相惜,他们一边睁大了眼睛瞧这个世界,一边祈祷光亮。

于是她,才要看到这个世界的明朗,只因欣赏静默的阳光,只因它照耀着大地。当她伸出手朝着天空拥抱,她不仅仅可以感知清风爽利的吹拂,周围欢快的喧闹,来自尘世的幸福,更重要的是,她能用心紧握太阳的光芒。她固然知道这个世界有无穷的苦难,一如她曾经的愤怒与无助,在多少人开怀的时刻,还同样有多少人在深夜哀泣恸哭,可是,她还有笑容。笑容会传染。并且这个笑容因为经过地狱般痛苦的洗礼而更显持久与坚强。

当她对你说,今生只见你一次,只为再见的已不是那时的你。花开年复一年,却回不到过去的时光。也许有个人,曾经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她没有察觉,也许因为她正在投入下一次旅行,也许因为她正在跌倒,也许她正在哭泣,也许她正在拉着悠扬的小提琴,或者仅仅是在大树下吹口琴。你会觉得她总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不,她会偶尔拥抱你,问你最近好吗?总会有人知道,她总是不定期拥抱每一个爱她的人。

可是,她还是要走。有时看到闪电,有时看到彩虹。

一次又一次坐在列车厢里。她的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来自广州,亲切的和大家交谈,好友善的样子;她的邻座是个十六岁的江南小姑娘,她拿出教堂里的信徒送给她的《圣经》给她看,《圣经》连同她本人一起散发出淡雅的清香;附近有她的老乡,因为极度的困乏已经沉入梦乡。

她爱上行走的感觉。半夜下了车,冲出租车司机摆摆手表示拒绝,忙忙的离开了停车场,往最宽阔的那条路上走,午夜十二点,边走边四处望,昏黄的灯光下有和她一样的行者步履匆匆。她背着行李进肯德基看杂志,吃夜宵的人们欢声笑语地度过夜生活,而她只等待天亮,脑袋沉沉,肩膀已经酸疼。海边每一个有日出的早晨,寒冷、静谧中夹杂着海风的声音,她会默默地欣赏。

每一次回归,总意味着下一次出走,尽管阳光、风雨、寒冷、暑热、疲惫、笑容,她还是要逃离。有人说她勇敢,她说她不勇敢,她不敢背叛自己心中的感觉。她知道,多少曾经的少年,在时光流转中成为耄耋,却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逐梦的人,就像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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