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女儿出院那天是年二十八,那年没有年三十,就是说还有一天就过年了。
坐在车里看雪肆虐地从天上往下砸,雨刮器起落的秒秒间,前挡玻璃就被雪覆盖了,这该是我记忆里见到最大的雪吧。车蜗牛般爬行终于到家了。
家里没有暖气,屋里屋外的区别只多了遮风挡雨,几乎没有温差。妈妈卧好女儿叮嘱我很多话,临走看着虚弱的我和襁褓中的娃娃,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担忧和放不下。我这才想起妈妈在医院三天没合眼了,也许也没真正吃下什么!透过窗户我看见大雪里的妈妈艰难地往前走,心里别提有多酸了。都说养儿方知报母恩,那一刻我深有体会,第一次心疼得流泪了。
年底老公加班,家里只剩下我和刚出生的女儿。
都说为母则刚,这话不假!这大月子里冷得打牙巴骨,我得亲自给自己侍候月子!扶着墙挪步,去厨房烧水冲鸡蛋茶。侧切的刀口那里还缝着线,每走一步肉被扯疼得嚯嚯的。再疼我都能忍,女儿还等着我的奶水呢!她甚至没睁眼看我,我却疼得没点钉缝。天哪,这就是‘妈妈’!
第二天是除夕。老公几点去上班我全然不知。醒来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没有四两劲,还冷得发抖,稍微一动就天旋地转。女儿饿得哇哇哭,没有一滴奶水,身体被她喝干了。我可不要生病啊!给自己测个体温,一看温度显示40.5度把自己吓清醒了:我发高烧了 我发高烧了……有点害怕,真没担心自己会死,就是担心我的娃娃,万一……她该怎么办啊?
女儿哭得嗓子哑了,窗外雪还在下,家里没有电话,而我已经下不了床,在无奈无助里恐惧开始放大。在脆弱的时候想得不是老公是妈妈。
我不是幻听吧,门真的开了——是妈妈,是妈妈来了。我相信了母女连心,相信“啮指心痛”故事是真的。故事说孔子的一个弟子叫曾子,一天曾子上山砍柴,母亲一人在家,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不知如何招待,很着急,就咬着手指心想儿子快点回来啊。曾子在山上感到一阵疼痛,立马感应到母亲的呼唤,速度赶回家,果然如此。
妈妈感应到我的呼喊,她抛开所有忌讳什么年不年的就冒雪来了。
妈妈额头挂着雪花,脸冻得红红的。见到妈妈我忘记了自己也是妈妈,眼泪就决堤了。
妈妈不在身边,好像什么都知道。有条不紊,给我吃退烧消炎药,然后给女儿换尿布喂奶粉,再给我做饭,吃完饭妈妈就忙着洗尿布。
水实在太凉了,自来水管被冻住。屋里两桶水结冰了,捅开冰飘着碎碎的冰碴。我让妈妈烧开水兑着洗,妈妈说太浪费液化气,冰天雪地灌汽路太难走了,坚持用凉水洗吧!我特纠结,洗吧妈妈的手如何放入这彻骨冰水,不洗,女儿没有尿布了!
等我一觉醒来,妈妈把尿布都晾阳台上了。我抱住妈妈冰凉的手,发现她的三个手关节粗得变形了。我纳闷地问手怎么这样了?妈说,生你那年的第二天比这还冷,我砸开河冰去洗尿片受了大寒,出了月子手就疼,也没当回事,慢慢手关节就这样了,妈就怕你沾凉水落下病根,赶紧来了。
我哽咽地抱住妈妈,心里被感恩愧疚塞满了。感恩妈妈为我成长付出的辛苦和操劳,直到我做了妈妈还在为我付出;愧疚的是总对妈妈说的话敷衍了事,没有真正去关心照顾过她。从那时我决心努力工作,赚更多的钱,给女儿最好的教育,照顾好渐老的妈妈。
我们这一代人都不善于表达。今天借这个文章在简书秀一次肉麻发自内心说声:我爱你妈妈。
今年三八节那天,我给妈妈办了植物养发卡,人家都夸她没了白发变精神了。能看出妈妈很开心,也许在丰衣足食的年代,老年人也追求美了。我想悄悄问一句:有没有一款护肤品能让妈妈 ,皱纹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绽放着健康的光华?告诉我,我买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