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文/夏目若安

有些人虽然早已从你的生活中远去,可却从不曾忘记。

图片发自简书App

1

第一次遇见张钥时是在中学。

那天老师按身高分座位,外面站着一排排学生,所有的人都往前挤,希望可以分个好点的位置。我冷冷清清的性子向来不爱凑热闹。旁边一个女孩儿别人往前一步她就往前一步,穿着深蓝色的小马甲,一头毛躁的头发像极了马的尾巴,难怪会有马尾辫这个词。

都在往前,只有我在原地不动,所以很明显,我就班主任发现了。前面的女生又往前踏了一步。

“你还有你,到这里来坐。”班主任把手指向我,又指了指刚才往前一步的女生。就这样,我们成为了同桌。

跟谁做同桌都无所谓,反正别烦我就对了。就这样过了一周,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只有我依旧孑然一身。无所谓,别打扰我,我也不打扰别人就行。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那天张钥问我:“这句英语怎么翻译的?”

“fall in love,坠入爱河的意思。”我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印着痴男怨女,无疑这是一本言情书。真是无聊,竟看这样的小说,有时间还不如看看名著,当时的我就这样腹诽着。

“那这个呢?”她又问了一句。这是我们做同桌以来说的第二句话。不想搭理她,我并没有开口说话。

“哎,你就告诉我一下呗!”她的手触碰到了我的身体,我忽然就受到了惊吓。

“啪”……

等我反应过来时,一个巴掌已经清晰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对不起,我……”

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从来没人靠我这么近,所以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我给了她一巴掌。

她的脸清晰的巴掌印,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班级里所有的人都回过头看着我和她。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要告诉他们我心理有病,不喜欢陌生人接触?

几个男生围在她的面前,和她玩的比较好的女生怒视着我。打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我把一个弱小的女生打了……

她被她认识的女生带走了。看着她哭着出去的背影,我很想追出去道歉,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感觉自己的手火辣辣的,这出于本能的巴掌没少用力。那天我就这样茫然的站着,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就那么呆呆的站着……

一直到放学,我都没有说出道歉。

第二天早晨刚到教室,她看见我扭头就走。除了上课,再也见不到张钥抱着一本言情小说在读。

我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看着一下课就空空的桌面,好像以前她总会坐在课桌上看小说。

没有人打扰的我回到了和以前一样的冷冷清清。而我打了她一巴掌就像在我的心中烙了一个印记,总让我忍不住去想:她下课到上课这段时间都干嘛了?她去哪里了?是不是不想跟我做同桌了,那可以找老师调换座位啊~

一天天,越想心里越像一只猫在抓,使得我片刻难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们第一次考试。我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来班里一个月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想接触,所以时间都泡在书里。

月考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我以英语略高的优势排名第二,她第三名。

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英语老师说“把你们卷子上做错的在放学前改过来。”我经常看课外英文书,英语基本没什么错的。可她好像错的比较多。

我看见张钥的一张脸写满了纠结,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开口道“这道题这里写错了,这个选A……”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她由最初的一丝惊讶变成了接受,而我也破天荒的耐心了一把,给她分析错在哪里,下次遇见类似的怎么做 。

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她英语不太好,我数学比较差(我和她都偏科),于是就变成了互补。她经常问我:“这个词怎么读”“这句话怎么翻译。”

而我之所以耐着性子搭理她,就是为了想说一句:“对不起”。每次话到嘴边,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好像也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 从来没再提过。

2

我又打人了。

这次打的不是张钥,是坐在我后面的袁飞。

周末时我买了S.H.E的碟片,有一首歌歌词特别好玩,于是周一的时候我就坐在座位上哼着:“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老虎,老鼠……”正陶醉的练歌时背后的袁飞忽然推了我一下:“你说谁老鼠呢?”

“想死是吧?”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踩在课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袁飞。

“你凭什么说我是老鼠?”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袁飞又推了我一下,想当然,我把袁飞打了,打完男生我心里并没有半分的愧疚。

这一次闹到了办公室,班主任狠狠的批了我一顿,问我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张开嘴,有些事,不需要反驳,我也不想解释。

我有亲密接触障碍,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会为了很小的事情爆走。也会在别人接触我的时候潜意识给别人一下子。

这种亲密接触障碍我想来自于我的原生家庭,母亲每次和父亲闹离婚不成都会拿刀背对着我狠狠的打下去。而袁飞,第二次推我时触碰到了我背上的伤口,那些淤青红肿的伤口也成了我一直不愿意跟别人接触的理由。

连续打了两个人之后,本来就内向的我,在班里交朋友更困难了。虽然我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人,可看见别人像躲恐怖分子一样的躲着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

3

又一次月考,张钥超越我成了第二名。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争夺这第二名。她时常问我英语,问的多了,数学差的一塌糊涂的我也会问她数学考满分的秘籍。因为我和她都偏科,所以第一名一直另一个人稳坐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袁飞总是和张钥讨论着英语单词,他们两个英语水平相当,所以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的讨厌袁飞。他和张钥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题,从英语可以说到电视剧,再说到言情小说。

这样的感觉让我很不爽,班级里没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就张钥一个,看见她跟别人讨论动画片、电视剧,我竟有一丝丝的愤怒和吃醋,这强烈的不满在胸膛暴走着,我却没有发火的理由。

“昨晚你看花姑子了吗?”下课的铃声响起没多久袁飞又找张钥聊电视剧的剧情。

“我看了,男主不爱花姑子喜欢王艳扮演的那个,真的好可恶啊……”张钥兴奋的回应,一头毛躁的头发仿佛也没那么难看了。

从不喜欢废话的我说“依我看花姑子最后肯定是和男主的,不过我觉得男主没竹子精帅……”那天起,我也加入了张钥和袁飞讨论剧情的大军。

我不会告诉她:我最讨厌这样的电视剧了,没一点营养。可我看不惯袁飞一下课就找她聊天。

我也恶补了很多我最讨厌的言情小说,觉得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幻想情节,只能骗无知少女。

我更是把珍藏版的《水果篮子》动画片碟片借给了张钥,跟她一起讨论剧情,告诉她:“我最喜欢草摩夹,我和他是一类人。”

袁飞问我借了很久,我就是没有借给他。我不想看着他和张钥讨论的眉飞色舞,至少,我和张钥可以讨论的话题,他插不上嘴,这样的感觉很爽。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对张钥是一种什么感情,好像比友情浓烈一点。却又好像充满了占有欲,就像自己的私有物品,不能让别人随意碰触。

3

言情小说有时会教坏小孩。而我就是那个被言情小说带坏的孩子。也像是被言情小说撬开了榆木脑袋。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而我发现这两年里我没再动手打过人。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没有机会,所有同学都知道我控制不住情绪随时会暴走打人,而离我远远的。(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这就像从小被打的孩子长大了会不自觉去打人一样,是潜意识行为,我控制不住的。)第二:这两年我性子柔和了许多。

我不知道让我容易暴走的性子柔和的原因是什么,是逼着自己看无聊的言情小说,还是为了找话题跟的张钥聊天,还是看了两年多的言情剧。总之,性格就是柔和了许多。没那么暴躁了。

随着青春期的临近,体内的荷尔蒙开始激活,我好像恋上了张钥。袁飞越来越碍眼,看着他跟张钥说话我就忍不住插嘴,于是我们每天都会吵起来,他一靠近张钥就吵,从中文吵到英文,一天好多次的吵,直到他英文没我好,败下阵来。

4

我给张钥取了个外号:妖,她气的骂我:“死人。”

我说:“这个外号好,我是死人你是妖,以后我们个孩子叫死人妖。”

“你个死人,谁要和你生孩子!”张钥说着狠狠的给了我一脚,跑开了。看着张钥马尾一样的头发,就那样走开了我忽然觉得很可爱。直到多年后回忆起来我才发现原来冷冰冰的我,在张钥出现的那一刻竟然会开玩笑了。

时间一天天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柔和了呢?我想已不起来,也许是潜移默化中就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早恋都会死在班主任的刀子下,我们也不例外。才刚刚萌芽,就被捂死在草地里。

班主任处理的结果是让我们分开坐,我找班主任大吵了一架:“换座位我就不上这个学了。你敢换我明天就不来了!”

我和张钥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二名和第三名,所以班主任也不能太强硬,毕竟班里一下子走了第二名和第三名的话会影响班级排名。从我一开学就打了几个同学的黑历史来看,确实会一生气就不来上学了。

跟班主任谈判了一下午换来的结果是把张钥调到我后面和袁飞一起坐,把袁飞同桌调到前面跟我坐。

我选择了坐在张钥的后面,至少可以看见她的背影,她上课时的动作。

“记住你说的,全校前七,做不到那就只能把你们隔的更远。”班主任说完这句话就让我回到了教室,之后去办公室的是张钥。

虽然我全班前三,可一个年级7个班,我总分每次也只徘徊在第十、十一左右。这次班主任给的任务是前七,而且没有商量余地的那种。

就这样,我和张钥渐渐的不讲话了。我不会追着今天播的电视剧找话题跟她聊,不会看言情书跟她分享书中的内容,不会再拿零花钱买碟片跟她一起看,

那之后我每天啃着课外书,教课书,看见张钥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和以前一样的嬉笑打闹,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为排名奋斗着……

袁飞总是在下课时跟她聊的唾沫横飞,她总是回应着,我总感觉张钥的话语里却好像少了很多的灵气,有一种清扬婉兮的感觉。

5

毕业考的时候我和张钥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场。考完最后一科时,我去找了她。

我们很久没有再说话,她也很久没再问我英语单词怎么读。

见到我出现在她的考察外,她很是惊讶,就那样远远的站着,一直没有说话。

那天,当着很多人的面,在她毫无防范之下我吻了她。她的唇薄薄的,凉凉的,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踢我一脚:“死人,你干嘛!”跑的远远的,毛躁的马尾辫在背后飞舞,像极了我说:“我们一起生个死人妖 吧”的那一天 。

“妖,等我。等我娶你,生个死人妖。”我大声对张钥远去的背影喊着。

填写志愿那天我问她去哪里,她说:“想去南方,我喜欢南方的天气。”于是我好几个志愿都填写的她想去的地方。

暑假很快过去了,张钥却彻底失去了联系,班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联系到她。

我来到南方的城市,多雨的天气总让人觉得很压抑……

一年多过去了,始终没有张钥的消息,班里没有任何人能联系上她。不爱搭理人的我更是为了她加上了所有同学的QQ。

后来,我也不再打听她的消息……

就这样七年过去了。脾气不再火爆的我谈了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可心底里却始终不曾放下那个头发毛躁的像干枯马尾一样的女孩。

最近有人告诉我,她结婚了。我要了她的QQ并没有加她,而是发了一封QQ邮件: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要幸福。

南方的天又下起了雨,我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十年。我又想起了当初让我想来到这个城市的那个女孩。总有一个城市,一个地方让你留下,只因为那一个早已从你生命中远离的人。有些人虽然离你的生活很远了,可你从来不曾忘记,心底里总会有个角落安静的藏着她。

我轻轻打开三年没登录的QQ邮箱,有几封未读邮件,其中一封就是张钥的:

你个死人,谁告诉你我结婚了。我结婚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我加了她的QQ,里面说说少的可怜,只有四条:

第一条是我不再联系所有人的第二年写的:死人,你跑哪里去了?

第二条是隔了很久写的:你个死人,也不回来找我。

第三条、第四条是一样的,写于三年前就两个字:死人。

很多人留言:空间整天死人啊死人,好渗人 啊。

她没有回复一句。

三年前写的了,而到今天我们已经分开了十年……

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你还在等我吗?


我是夏目若安,一个爱码子爱理财的二次元腐女子,点赞是最好的支持,欢迎评论指出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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