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子跟着语文老师来到了教室门外，老师停下身来打算和芹子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干脆叫芹子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芹子，这次参加知识竞赛，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尽量发挥到最好啊！”语文老师从来不会叫任何学生去她办公室谈心的，芹子有些受宠若惊。可是，转念想起自己是打算告诉老师要弃权的，心瞬间沉重起来。

“老师……我……我……”芹子第一次编这种自己根本不愿撒的谎，嘴显得有些很难张开， 她犹犹豫豫地说了几个字，脸已经红了，声音越来越低。

“你怎么了？”老师看着心急，问到。

“我……我不想去了……上次培训的东西太多，我记不住，全……全忘完了。”芹子心一横，编好的理由终于冒了出来，芹子感觉一下放松了好多，还偷偷嘘了一口气。

“啥？全忘完了？这怎么可能！你平时背书哪次不是数一数二的？净和我扯瞎话！”老师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皱起了她的眉毛，还把双手插在牛仔裤前面的口袋里在地上踱来踱去。芹子，把头垂得很低，只看见老师的两只黑皮鞋，动啊动啊，让芹子愈发心慌。

“说，到底咋回事？”老师踱够了，猛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芹子，再次发问。

“就是……就是忘了……不能，不能去比赛了。”芹子虽然害怕面对这么近距离下老师那忍着怒火的眼睛，但想想哥哥，还是咬牙不松口。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这么不争气！你知道我为啥专门叫你出来吗？上次比完后，就有老师不想让你去，还是我和她们吵……”老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咽下了剩余的话。但，芹子已经听懂了。

“老师，是你替我说了好话，对不对？”芹子满眼噙着泪，仰头盯着这个从来没有在课堂上失过态的人。芹子，一向觉得这个老师的世界很神秘，充满了诱惑力，让人着迷。现在，芹子模糊得感觉到，自己好像和老师近了好多，好多。

“没说好话，就是和她们吵了一架，才把你保住的。你到好，原本指望你有点志气，比出点成绩让她们看看，你却先打了退堂鼓。你说，要是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相信自己，以后，谁还会把你放在眼里！”老师看瞒不住，索性把话挑明了。然后，她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恨恨地盯着芹子，那紧皱的眉毛，失望的眼神，像一场荒原里蔓延的大火，烧得芹子浑身不自在，只想后退。

“老师，其实我不是……不是不相信自己，只是，只是因为……”芹子既想解释，又没有勇气说出口。

“嗯?因为啥？”老师困惑了，她不明白，既然有这自信，还有啥困难不能克服。

“嗨！反正，反正我不能去！”芹子一跺脚，噙着泪出了老师的办公室，回教室里去了。

从芹子被老师叫走那一刻，雅芳就开始了胡思乱想。现在，芹子是红着眼睛回来的，雅芳更是弄不懂发生了什么。

下课后，雅芳悄悄问芹子，芹子开始没说。但雅芳和她后来处得也挺好，芹子看到雅芳是真心替自己着急，最后还是告诉了雅芳原因，并叮嘱雅芳不要和别人说。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这四个同学集中培训的时间，芹子让雅芳一个人去了，自己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低着头默默流泪。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是语文老师。

“芹子，你出来一下。”

芹子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身子震了一下，猛抬起了头。不过，她依然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快点，芹子，出来！”语文老师很少在别的老师上课时进教室，她很抱歉地向讲台上那位老师点了点头，又皱着眉毛催促起芹子。

芹子只好乖乖出去了。

“赶快去培训，其他的事先别想，随后再说！”老师简短叮嘱了芹子一句，就推她赶快去培训室。

过了几天，有裁缝来量身，那三个选手高兴地欢呼，那兴奋劲仿佛已经穿上了新服装似的。只有芹子，躲躲闪闪不想让裁缝量身。还是雅芳拉着她过去，才不好意思地勉强让裁缝记下了尺寸。

一周后，衣服送来了，试穿后，效果非常好。那位副校长看着四个精神抖擞的小选手，很是满意地不断点头。就好像，只要穿上这精干的服装，比赛就一定能夺魁一样。

随后，有老师布置让学生过星期时回去带钱，60元，周一交，周二去比赛。芹子的心一下又沉重起来。

没想到语文老师在放学时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芹子，钱的事你回去不要和家里要了，我先垫上。你如果比赛回来得奖了，这就是你的奖金。你回去一定要给我好好复习啊！”语文老师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说话方式，但，芹子知道，自己的心很温暖。

回家后，芹子原本想把事情告诉爸爸，但看到满堂那累得都有些浮肿的眼睛，芹子就没有提说这件事。她想，不如等比赛完了再说吧，说不定自己真能得个奖回来呢。到那时候再和爸说，那一定是个大惊喜。

她在家第一次没有去担水做饭，她一直埋在那一堆培训资料里，嘴里大声读着，背着，手还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周二，由副校长带队，语文老师和另一个老师陪同，他们坐着野营子镇里的公共客车，去了县城。

比赛非常激烈，但经过几轮淘汰，只剩了三家决赛，决定冠军、亚军和季军。其中，就有野营子中学代表队。

芹子最初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她坐在比赛席上时，下面的观众和评委有过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当芹子看到语文老师在台下那冷静注视自己的眼神时，她的心一下子静下来了。所以，她在赛场上镇定自若，发挥超常，频频得分，为野营子镇中学冲进前三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后，野营子镇中学在决赛中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回家途中，选手们尽情地说着笑话，老师和副校长也乐得不得了，他们的胜利感染得司机师傅开着车也在乐呵，车里到处洋溢着战士凯旋后的激动。

然而，在离野营子镇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前面堵车了，很多司机因为久久等不到车子移动，都跳下车去前面打探情况去了。芹子他们坐的这辆车师傅耐不住，也挤到前面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司机师傅回来了，说：“前面出车祸了，交警正在现场处理，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功夫呢！”

全车人一下子都兴奋不起来了，大家多想快快飞回去把这个喜讯传遍学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