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郎儿,这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苏北平原的江家村里的一个叫夏春兰的姑娘给她的恋人姜夕如起的昵称。夯郎儿,顾名思义,就是说姜夕如这个年轻的男子汉是一个相当憨厚的实心人。其中的郎字,并不是男孩子的意思,而是姑娘对自己心上人的爱称。虽说百岁不结婚终究还是个孩子,但十八岁就已步入成年人的行列了,何况姜夕如已经二十一岁了,你再说他是个孩子,他会不高兴的,夏春兰也会脸红的,尽管夯郎儿这个名字,就是她夏春兰喊出来后在江家村里传开来的。
就姜夕如的形象而言,夏春兰喊他夯郎儿也是最恰当不过的。你看哦,他身材魁梧,怕是有一米七几吧,而且虎臂熊腰,皮肤黑黝黝的,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座黑铁塔啊。再看他方正的脸,浓眉大眼,口阔牙白,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像弥勒佛似地哈哈直乐。不过,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像刚鬃似地永远那样硬刷刷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夏春兰见了,就会抿着嘴儿笑,说是说你是夯郎儿,你还不高兴,可不就是一个夯郎儿嘛。
夏春兰说他是夯郎儿是有案可稽的,就说他跟夏春兰一起上学吧,那个时候,他们俩一同上小学五年级。班上的同学们戏称他们两人是小俩口儿,因为他们两人是同桌,尽管姜夕如跟夏春兰也在学桌上划了楚河汉界,但姜夕如还是很照顾夏春兰的,有时别的男同学欺负夏春兰时,他会揎袖裸胳膊地跟人家理论,说人家欺负一个女同学不是男子汉应有的风度。
夏春兰很感激他,有时就会带些糖果或者麦面粑粑给他吃,他会大着嗓门问夏春兰说是不是给他吃的,夏春兰害羞得赶紧跑了。
在懵懂青涩的年纪,姜夕如不解风情也就罢了,可是他到了成年后,他依然如故,像一个没长大的男孩子,夏春兰对他就有些爱也不能恨又不忍了。
有一次在姜夕如家,夏春兰看看没别人在跟前,就叫他给她量量她的腰围有多粗,姜夕如赶紧从他娘的针线笸箩里翻检出一把卷尺,煞有介事地用卷尺围住夏春兰的腰围量了起来。夏春兰气哭了,回转身就跑回家了。姜夕如怔立原地,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姑奶奶。
姜夕如的姐姐回娘家,他的姐夫也一同来了。姜夕如就向他的姐夫请教。姐夫很了解他,也就不跟他卖关子,直接跟他说了,说他不应该用尺去量,说他应该去手去量。余下的话姐夫就不说了,响鼓不用重槌敲,姐夫不好跟他说得更详细,这事情是不能说得太精细入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