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容澈的三生 第19章

我转头看了看高傲的二嫂和一脸狗腿相的二哥,简直不忍直视。我别过头,算了,当事人在身后,这么议论万一被人听到了。

竞技盛典安排在普贤帝君的一处闲置的苑囿中,当然,因为要作为本届的竞技主场,已经提前收拾的干净妥当,甚至布置的有些许盛大的意味了。当晚所有的仙魔都安排妥当,一宿无话。

第二日,自卯时起,便开始了竞技盛典的开幕仪式。

普贤帝君亲临现场,做了一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赛出水平,赛出风格的赛前动员后,天后精心准备的开幕表演便拉开了帷幕。

我看的有些无精打采,落苏趴在我的腿上,也昏昏欲睡。

唐允笑道:“你俩好歹装出些兴趣来,这样多扫天后的兴致。”

我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场内是盛装的仙女翩翩起舞。我扫了一眼在场观众,无论仙魔大都兴高采烈的,特别是一些男性仙魔,指指点点的评的好不起劲,就差流口水配合了。

我深感无聊,“我向来也不喜欢这些,还不如放些烟花看的起劲。”

落苏一听,也从我腿上抬起头来,“嗯,还是烟花好看。”

唐允摸一把他的耳朵,笑道:“这狗是越来越随你了。”

明朗坐在我的另一边,摸了摸落苏另一只狗耳朵,“也不知这狗修了几辈子的福,居然能让你俩养了。”

落苏幽幽的抬起头,“是啊。大太子妃也常这么念叨。我也觉得我肯定功德无量。”

我笑道:“睡吧,一会你还要比赛呢。”

“哦,落苏乖乖的重新在我腿上伏好。”不一会儿就听到微微的小呼噜了。我为他撑开一个结界,屏蔽掉他的鼾声。虽然动静比较小,但难保没有耳尖的仙家,打扰到旁人可就不好了。

唐允问明朗道:“你的弓箭可取来了?”

明朗拍拍座位旁边的荷包,“带来了。”

我微微一笑,明朗也是个心里不会打算的,从镜湖山庄出来的时候不把东西带全。结果到了西海,一收拾东西才发现在竞技大赛上要参与斗宝的弓箭没有带来。所以,在西海还没捂热板凳,就着急忙活的赶回了镜湖山庄。当然他要回来一天怎么也可以打个来回,昨日下午才到了这里,估计是被元敏真君留在家里了。

明朗道:“阿离有没有参与斗宝的好物?没有的话我给你一个。”

“你还有好的?”

明朗道:“带了好几把弓箭呢,这几年父亲为我收集了不少锻造优良的弓箭,我在这个环节可是势在必得。”

唐允道:“不可掉以轻心啊。墨青今年竟然带了随从前来参加,他们的宝物定然也不在少数。”

明朗烦躁地瞄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看的津津有味的墨青,“真真的一个娘胎里居然跑出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模样倒是相差不大,性情却大相径庭。”

我打个哈欠,在明朗的絮叨中去看了过去,只见墨青和穆青并肩而坐,几乎一摸一样的服饰装扮,只不过穆青衣饰的取色明亮温暖,而墨青的衣饰取色暗淡冰寒。俩人的长相都是极好,放在这一众仙魔中,也就唐允可胜三分。而唐允胜出的三分也不在容貌,而在天生的包容万物的气度上。这是生而为魔的穆青和墨青所不具备的,纵使穆青为人谦和。穆青和墨青比起来,倒是墨青长的更胜一筹,也更具有辨识度,因为那双无时无刻不在转着心思的“恶魔之眼”简直太灵动了。定力稍差一些的,一不小心就会堕入其中。我想起往日看过的一些书籍,探讨过美的多元化问题,善之美可以净化人心,给人带来无上的精神愉悦。而恶之美,特别是带了美感、在善恶边缘的恶,则是另一种极致的震撼之美,张力极强,特别是在正统的审美疲劳之时,更容易魅力无限。

穆青看到我,微微点头示意。墨青则邪魅一笑,转头去看穆青的神情,还附带说了句什么。

穆青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回了他一句。墨青重新看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瞪他一眼,他都欣然接受了。

唐允在底下攥了我的手,冲我微微一笑。我瞬间底气十足,冷冷的看了眼墨青,哼!

明朗道:“帝君怎么答应让他来的。破坏气氛!”

唐允道:“仙魔交恶已久,现在不过表面维持平和罢了。穆青的部下还好,墨青一派简直对天界视如寇仇。现在既然他们愿意来参加盛会,也是一个示好的举动。”

“就怕没安好心。”明朗哼道。

唐允嘴角微动,“不管他安的什么心,我们天界都以礼相待,让他无刺可挑。但他若果真惹事,我们也不怕他。”

“帝君已经和你商量好对策了?”明朗突然问道。

唐允闭口不答,转而笑道:“在我们地盘上,他还不敢怎样。我们做好防备,以不变应万变。”说着给了他一个眼神。

明朗会意,笑了笑结束了这次谈话。

帝君和天后准备的节目结束了,就是仙魔各家自带的才艺展示了,想要一展风采的仙魔都需要提前几日来做彩排,做好各项节目规划。起先高门大家基本都会报名,筛选起来也颇费精力,毕竟既要平衡仙族内部的各个阶层,又要照顾仙魔之间的均衡,乃至观看众人的群情。有时一个节目的去留甚至还要开会讨论,有一次讨论不下,还是请了帝君亲自裁决。这是盛会办的最红火的那两年的事情,那时还是五十年一次,因为呼声太高,慢慢的十五年,十年,最后成了六年一次。办的多了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大家都有机会前来展示,也为漫长的仙界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坏处就是过于密集的盛会刺激下,打架都有些兴致缺缺了。所以,二嫂自年前就跃跃欲试的想来,但每一次提议都被母后一票否决了。这会儿,她现在闷坐在稍远处的座位上,看着别人的表演一脸嫌弃。

明朗好笑道:“阿离,快瞧瞧那个冯涧,嘴都快撇到她爹身上去了。”

我转头看了眼坐在冯壬身边的冯涧,她正一脸冒火的盯了舞台上表演的仙子,那火光中交织着羡慕、嫉妒和无限恼恨。我二哥则坐在他的身侧,笑呵呵地。

乐声悠扬,我也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那个小仙不知是谁家姑娘,长的端的是俊俏秀丽。从音乐节奏来看,她这会儿正跳到了高潮部分,只见她一个下腰后接着便是起身、腾空、翻转,继而广袖一甩,香风四溢。惹得台下呼声震天,夸赞连连。

“我看着这女娃不错,这可是下一届的天界第一仙子比试里的一员劲敌。”

“说大话了,这女娃虽然不错,但与西海三公主比起来可是差得远喽。就算是与西海的二太子妃比起来也还不如,更何况是三公主。”

“可惜她二位如今都不再登场了。想当年西海三公主那姿容风致真是妙绝天下啊。”

我听着离的不太远的几个仙人的对话,连抽一下嘴角的心都没有。

明朗趴在一遍,瞅着面无表强的我,感叹道:“我还真的很怀念那时候的你。”

我勉强支撑起困倦的眼皮,看了看陶醉在回忆中的明朗,懒得说话。

“哇!”

“投中了!”

“谁?花抛给了谁!”

我听的一阵剧烈的骚动,坐正了一瞧,就看到方才舞池中的女仙已经到了跟前了。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我动了动鼻头,远了闻还挺不错,这太近了就有些臭了。

明朗用手指了指唐允的方向,我还没回过头去,就听一声带了嗲音的甜美嗓音钻入了耳朵,“明允真人,小仙不揣冒,可否请您与小仙共舞一曲。”

我急忙回头去看现场实况,只见唐允手里捏了一团鲜花,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嘴上却委婉的回绝道:“抱歉,在下身体抱恙,不能陪仙子了,仙子另觅他人吧。”

“那可否为我亲抚一曲,也不枉今日这枚花球带来的缘分。”

“唐允今日不曾带琴。”

“家父为我准备了一把上好的七弦琴,如您不弃,可用这一把。”说话间,双手已经托了藏在法术里的七弦琴,递到了唐允眼前。

“仙子,您的盛情邀请本不该推辞,但——”

我听的厌烦,别过头去,哼!竟敢光明正大的来撬老子的墙角!我腾地站起身,一把劫过唐允手中的花球,也打断了唐允的话语。我满脸堆笑,“他琴艺不佳,我来陪你一场吧。”

任怜儿明知自己挖墙脚有风险,定是做好了惹我发怒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唐允拒绝的干脆,我半路杀出来的更干脆。她愣了片刻后端起一脸假笑,“想必这位便是咱们天界第一仙子——成臻公主吧,怜儿能得公主伴奏,三生有幸。公主,请。”

我一手托着落苏,另一只手掌心向上,默念咒语,任怜儿手中的琴便到了我的掌上,任怜儿心中一惊,回头再撞到我的眼神时候,已经有了三分怯意。

我将落苏推到唐允怀中,唐允还向我挑了挑眉毛,我心中哼道:净给老子惹事。翻了个白眼给他后潇洒的转身面向场内。

我胳膊夹了琴,瞬间飞到了场地中心,潇洒的把琴打横放下后顺势做了下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自有高格。我端坐案前,神态自若。

我坐稳后,平静的扫了一眼还没飞身下来的任怜儿,心内暗笑:看来这个下马威效果不错。

方才大家都屏气等待,见我出场后,一阵掌声雷动。我抬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静,收手时候指尖扫过琴弦,拨出一串悦耳的音符,轻灵悠扬。场上三三两两的有站起身的仙魔,鼓掌助威,更多的仍是交口称赞之声。

任怜儿也被我的出场震撼到了,她本想借着与唐允共舞的时机再次登上出风头的顶峰,为自己下一年的仙界评比筑牢根基,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好的出风头的计划愣是让我抢了过去。我处处力压一头,虽然还不曾合作琴舞,但从气势上,她已经输了。无奈当了帝君和众仙魔的面,说出的话既收不回又不好当场发作撂了挑子不干。她继续沉了片刻,在催促一片中,硬着头皮飞身下场,等我为她伴奏。

我嘴角一抹浅笑,收住了,尽量笑的不那么幸灾乐祸,“公主想要什么舞曲。”

任怜儿虽已在下风,但仍自恃才高,强撑着不掉价。只见她开口轻蔑道:“成臻公主弹奏什么,怜儿就能跳出什么舞蹈来配。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怜儿也不来这仙界盛典上抛头露面。”

我笑得温雅和善,何必呢,自己给自己找难看。我仍是浅笑着,“怜儿仙子还是点一首吧。不然怕是不好配舞。”

任怜儿心中也打着小九九,我不用看她,只从她身上发出的紧张气息就知道她早已露怯。她既怕我弹个高难度的曲子让她出了洋相,又不愿向我低头。

我坐在场中占尽优势,周围的赞许和肯定早已淹没了方才任怜儿不知高低深浅想要撬我墙角给我带来的不快。人心情一好,就难免善心大发。我见她犹豫着,好心提议道:“怜儿仙子是想要一曲柔缓的还是想要一曲激昂的?或者柔中带刚的?”

任怜儿见我让步,气焰瞬间暴涨,她眼珠一转,“方才已经跳过一曲柔婉,不妨就来一首慷慨激昂的,正与这竞技盛典鼓劲助威。”

我好意劝她:“仙子身姿柔弱,怕是难出佳境。”

我说这话本是一腔真诚,谁知任怜儿不仅不领情反而从中读出了挑衅,她冷哼一声,“公主不必多虑,弹好您的琴曲就是。不要拖了我的后腿。”

我微微颔首,答应的痛快,“我尽量配合您。”

任怜儿往观众席上望了一眼,一个青衣女侍便捧了一把宝剑冉冉而来。我逆着她飞来的方向找到了她的来处,原来任怜儿竟是百花湾任松年之女。这个任松年向来淡泊,怎的还生出这般骄纵的女儿。

任怜儿接过宝剑,略一运气,宝剑“铮”然出壳。剑光寒凉,如流水般倾斜蔓延至场外,引来一片赞誉。任怜儿在场中得意一笑,转身向我,剑指鼻尖,“公主,请吧。”

我盯了眼前三尺远的剑尖,略一笑,开口道:“好。”

我双手抚上琴弦,触感弹润,确乃上品,今日能得一弹也是缘分。我微微吸一口气,右手抚琴,一串低昂的音符从指间流出,而后慢慢攀高,任怜儿冷笑一声,配合我的琴曲跳起了剑舞。

现场的观众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任怜儿,每当跳到好处,则掌声连连,赞叹满耳。我不疾不徐的弹着,这首琴曲是我临场改编的,乃是西海的军歌配合大嫂为蛟龙队创制的鼓曲杂糅而成。琴音铿锵有力,令人闻之慷慨激昂、意气风发。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任怜儿颇为自得,本以为大事不好,谁知我竟然配合她又出了一场风头,她一沾沾自喜,就拱手向我道贺,“西海三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这曲弹奏的委实绝妙。”

我起身理了理衣服,“是仙子跳的好。”

普贤帝君刚想站起来说几句拔高的话总结一下,就见墨青站了起来。“这剑舞的差那么点意思啊。”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墨青和任怜儿身上。任怜儿尴尬,她怒道:“哪来的外行,竟敢妄下议论。”

墨青双手抱胸,一副痞里痞气,“你身边那个就比你跳的不知好了多少倍。班门弄斧,也好意思。”

他这话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和评论引到了我的身上,穆青道:“墨青,不可胡闹。”

任怜儿恨恨的瞪我一眼,我心里好笑,方才还夸我来着,怎么就听了这几句话,跟我又成了仇人了。

“是啊,当年曾有幸亲眼目睹,三公主那舞姿端的是西海有,别处无啊。”

“妙绝天下!”

“对,就是这个词。”

任怜了听的满眼冒火,她不服气地依然拿了那把剑指了我的鼻尖,“你跳一个!”

墨青没想到任怜儿居然成了他的神助攻,拍手笑道:“好!既然这位仙子提议让西海的三公主舞一段,那咱们就拭目以待,过后大家一评优劣,如何?”

欢呼声震天。

我望向场外,找到了抱了落苏观战的唐允。他和落苏看到了,一齐冲我一笑。一个绝美一个绝丑,龃龉又和谐,唐允乖巧的点点头,好像在家乖乖抱了宠物等我回家的小媳妇。

我心内长叹,都是你个唐允,长那么好看,以致总有猪想打你这棵大白菜的主意。

普贤帝君见我犹豫,开口道:“臻儿,既然大家呼声这般高,你就勉为其难为大家展示一场吧。”

天后也笑道:“我也好久不见臻儿的舞姿了。不妨展示一段,我也让他们好好学一学。”

我忙施礼道:“帝君、天后,折煞臻儿了。臻儿不才,献丑了。”

帝君和天后微微点头。

我恨恨的瞪一眼墨青,都是你给我惹出的事端。

墨青一挑眉毛,开心的接下我如刀的眼神,还笑了笑。我深感无语,这哪是个魔君,分明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挑事主。

我起身看了那琴,不知请谁来弹。

任怜儿不怀好意道:“我来为您弹奏吧。”

我瞧她一眼,连思考都没思考,“有劳了。”

琴音一响,我就迎了场内缕缕清风跳起了刚柔并济的舞蹈,我的功力远在任怜儿之上,所以不管她换了多少种调,我都游刃有余。

当然,任怜儿挑的这一曲颇有难度,我也并非全场跳的轻松,最难处激昂高亢,非有剑在手,不能尽情挥洒那淋漓的快意。我跳到佳处,四座皆忘,就着跳到的位子,一把抽了柄佩剑。持剑在手,我就察觉出这把剑绝非寻常佩剑,灵力醇厚,剑走温和,但当场来不及细想,琴曲催促的紧,一念闪过后,立马投入到接下来的剑舞中了。我拿了剑,如腋下生风,得助甚多。一曲终了,全场寂静,回味无声。

墨青站起身,鼓掌道:“好!果是飒爽英姿,远迈众人。”

众人这才从沉醉中醒过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普贤帝君带头起来鼓掌,赞道:“不愧是咱们仙界之星,我成臻公主方才这一段剑舞,真乃视觉盛宴,臻于化境啊。”

“帝君说的是,这才是行家出手啊。”

“今日这趟可是没白来啊。等我回去告诉我那老兄,让他前来他还不来,这般眼福错过了,真是可惜了了,哈哈。”

任怜儿抱琴起身,不服气道:“你比我年长万年,你等着,我会再向你挑战的。”

我尽量笑得不具攻击性,“是公主弹奏的好,我侥幸得胜而已。”

任怜儿并不领情,施法飞到他的父亲身边,一转身坐下了。

我看任松年转头与她说着什么,任怜儿别过头去,仍旧气呼呼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接下来又有几个仙门世家表演了些才艺,但因我这个被迫上场的珠玉在前,都反响平平。

明朗边看边评,“这个服饰不行,那个跳舞不行,这个琴音不妙。”

冯涧在远处看不顺眼又无可奈何,只是坐在那里干生气。

落苏抬头对我努了努嘴,“你看看二太子妃,天天跟您生闲气。”

我摸摸他柔软的狗毛,“不见为静。”

落苏听话的翻个身,在我怀里蹭了蹭,“也是。眼前清净,心就清净了。”

唐允笑道:“现在倒是越来越有慧根了。”

落苏嘿嘿笑道:“不看谁养的狗。”

明朗道:“明日的宠物比赛你有多少胜算?可别给阿离丢了人。”

落苏道:“放心。”

我拍拍落苏的背,“重在参与,得不得奖的我不在乎。你玩的开心就好。”

落苏感动道:“还是我家公主通情达理。”

明朗道:“我激你奋进就不通情达理了。我是给你提个醒,你今年的对手的实力可是很强。”

落苏听到感兴趣的,爬起身道:“谁来了。”

明朗掰着指头与落苏算道:“你的老相识小灰桃。”

“嗨,我不怕她,笨头笨脑的。”

明朗笑道:“我知道的就有天极山的浮白,华婷山的黑乌臼,还有墨青的苍鹰。”

落苏越听越心凉,“浮白可是七万年前的那个浮白?”

“还有哪个。”

“完了,小公主,我可能要打酱油了。”

我安慰他道:“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比赛赢不了,去交几个好朋友,不也不亦乐乎。”

“嗯。”落苏经我安慰,虽然不再纠结赢得比赛,但是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唐允道:“比赛开始了,我们去喜欢的场地看比赛去吧。”

我抬头才发现帝君和天后已经离场了。各路仙人也都纷纷退场。就如涌上岸边的潮水纷纷回撤,不一会儿就留下了依然空荡荡的沙滩。我正感叹世事流水,突然看到有一个仙人直直的朝后仰去,片刻醒来,哆嗦着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小盒子,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不明所以,转头却见唐允眉头紧皱,在我现有的记忆中,他少有这般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试着问道:“怎么了?”

唐允牙关咬紧,“醉仙草必须斩草除根。”

醉仙草?!难道方才!

在我的震惊中,那名仙人已经爬起身完好无损的走了,就好像方才那一幕从未发生一样。

“七万年前仙魔大战后,醉仙草交易不是被普贤帝君严厉禁止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竞技盛典的现场。取药用药起来也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唐允道:“刚开始普贤帝君确实禁绝醉仙草,交易一度停滞,许多吸食者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再买卖。可是禁令不会一直严格,醉仙草交易在过去七万年中一直缓慢滋长着,到如今潜伏的苗头早已遏制不住,公开吸食醉仙草的事件屡有发生。普贤帝君鉴于现今仙魔稳定考虑,大多放任不管,只有偶尔闹大了才出手打压。”

“那今日这种算是情节较轻?”

“这种可以忽略不计。”

“那何种才算严打对象?”

唐允道:“就当今情势,很难说还有明面的严打对象。”

“这是为何?帝君就放任醉仙草毒害众仙而不管?”

“管,不过也仅限于暗地进行。墨青蠢蠢欲动,如果明面出台禁令,难保不会成为他挑衅出兵的借口。我们暂时准备不足,不能贸然宣战。所以只能暗地破坏醉仙草的交易,拖延时日以为我们争取最好的战机。当然,如果墨青愿意归顺,我们也可以与他在醉仙草问题上进行谈判,但这个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我闻言叹道:“以墨青的脾气,可不像是屈居人下之人,除非仙界低头,否则,他定然会以大战形式结束仙魔之间的矛盾冲突。”

“阿澈。”唐允看着我,郑重其事,“仙魔一战势在必然,你要做好准备。真正开战的时候,穆青不会一直是我们的劲敌,但也不会是我们最终的朋友。你要端好这碗水。虽然我们同穆青相处的很好,但是到了仙魔的重大利益上,你一定要把好关,切记感情用事,因为万千仙魔的生命都在你手。”

“呃。”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穆青,我已经记起与穆青的大多数事情了,虽然穆青和我在幼年有过一些瓜瓜葛葛,我脖子上至今带着人家给的玉佩,也动过头上都有角就是天生一对的念头,但自从遇到了唐允,这些都已是昨日星辰了。

唐允见我迷迷糊糊,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口气拉着我去看比赛了。

我跟着他看了一场明朗的斗宝比赛,本以为明朗的宝贝已经顶尖,谁知道参与比赛的仙家亮出的宝贝也个个精彩。我看到那些光彩夺目的宝贝,委实的羡慕,“真漂亮啊。我怎么没有这般漂亮的武器呢。”

唐允道:“不要心急,会有的。你的武器是你的仙力幻化出的一柄万象刀,持之可斩妖除魔、创生万物,锦绣万象。”

我心情愉悦,“那我何时可以唤出他?”

唐允笑道:“所有仙力集齐之后自然就可以了。”

我和唐允正在聊天,就听一声欢呼,比赛结果已出,明朗得了亚军。冠军是墨青的烈焰右使孔宾。他的宝贝是他的武器流云扇,这会儿正在给大家做终极展示。只见孔宾双手持扇,右手拇指稍稍用力,扇子便徐徐展开,才打开一折,流光已出。随着扇子缓缓被打开,一幅流动的云烟图出现在折扇上:光晕流转、云蒸霞蔚、变化万千。随着云层闪闪波动,一轮红日跳出云层,日头渐高,云气渐稀,遮挡在云气下的山峦溪谷越看越清晰,或忙碌或悠闲地蜂蝶鸟兽,或疏朗或密集的繁华绿树,整个一片欣欣向荣。偶尔飞过扇面的一双蝴蝶,一对蜜蜂,还有似乎跑迷了路的傻狍子不时出现在扇面最前,意趣盎然。已而,傍晚将至,落日山头,群兽藏息,炊烟袅袅。再看下去,便是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寂寂人定,促织鸣蝉。偶然间孔宾一个弹指,哗哗一阵急雨,蛙鸣四起,几个小孩跑到水池边抓起了蝌蚪,采起了莲花。又一个弹指响过,漫天雪花,纷纷扬扬,早春寒梅,玉骨傲立。想再看热闹一点,便是户户张灯结彩,街街舞狮游龙,喜气洋洋春节到,千门万户贺新年。

我忍不住拍手叫好,孔宾听到了后,拿了扇子欢天喜地地施礼道:“谢三公主赏识。”

得了冠军心情就是好啊,我试探问道:“可否借我一观?”

孔宾想都没想,合上折扇就递到了我的手里。我笑着接过,心里却被他的天真打动了。在香雪山庄见到他的时候,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虽在魔族,但心地善良,老实诚恳。如果说他的身份可以唬人,但是那双清澈的眼睛不会说谎。况且一个内心肮脏的人,如何能在自己的武器上幻化出一派纯真温馨的流云山水画卷。

在不断分析中我慢慢展开流云扇,映入眼帘的是金色秋日、硕果累累。在一片丰收景象下男女老少、虫鸟鱼兽个个喜笑颜开。一个扎了丸子头的奶娃娃抱了一个大桃子跑到了扇面,对着看扇的我甜甜一笑,伸手要把桃子送给我。我惊喜的抬头去看孔宾,“你看——”

孔宾脸一红,扇中的娃娃转身就跑了。

我笑道:“他好可爱啊。”

孔宾结巴了,“傻——傻乎乎的。三公主,您看完了吗?”

“哦,看完了。”我把折扇合好,递给他,“确实神奇无双,拿第一当之无愧。”

“谢——谢。”说完跑了。

我笑着对明朗道:“你下一次可要用心准备了。”

明朗道:“本来稳拿第一的,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唐允道:“孔宾这个第一倒是实至名归。但他也确是一员福将。”

我深感赞同,据说孔宾的扇子只有七招绝招,而且七招之间顺序一定。所以,他每次都是闪电出招,飞速地把七招从头打一遍,配以勇猛刚劲的力道,一般的人往往被他的气势和速度吓到,七招之内败下阵来的不在少数。但是若能躲过七招,等他再来一遍的时候,对手很容易就摸到了他的套路,他的情况就不太妙了。这时候他会看对方的实力决定是继续留下来无限循环还是抓紧开溜保命。

明朗道:“他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唐允道:“被我捉过一次。其他人不知。”

“你何时与他交过手?”明朗吃惊不小。

我去当年四处去寻找阿澈的时候,有一次恰好碰到了孔宾,他正跟着裴季在蓝魔族清理作乱的蓝魔族族人。

“你们怎的交起手来了?”我问道。

唐允道:“他们逮捕的人中,有一个是我的故人。”

“怪不得,不知那人我可认识。”明朗很好奇这个故人身份。

唐允看我一眼,我奇怪道:“难道我认识?”

唐允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这个故人是你二哥。”

二哥?“他去魔界做什么?还卷入了魔族的纷争。”

“据他自己所言,是想结识魔界作乱势力,为仙界做贡献。”

明朗憋不住,笑了,“我看他顶多想在西海真君面前表现表现。”

“你说他在蓝魔族?”我疑心顿起。

“正是。”

“那会不会?!”难道真的是他。

“不会,时间太早。”唐允一口否决了。

“你俩说什么?”明朗蒙圈了。

唐允看了看周围,笑道:“现在不急,以后再解释吧。”

明朗知道人多口杂,也就算了。他俩要去看别的比赛,我兴趣缺缺,就独自返回自己的住处。

走了没有一刻钟,就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低头正思索的起劲的我顿住脚步。我从思索中回到现实,只见前方光亮被遮了一段。再一看,原来是面前三十公分处挡了一面人墙。我的眼神顺着这一路明亮温暖的服色看上去,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便映入眼帘: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宽额广颔,一派端方。竟是赤焰魔君穆青。

我被他的笑意感染,忍不住笑道:“阿青,你缘何站在此处,挡别人道路。”

穆青笑道:“我挡的就是你的路,我在等你。”

啊!我的心不由得一抖,这个魔君说起话来比唐允还肉麻。

“等我?”

穆青笑的甜蜜,“正是。”

我俏皮一笑,“难道是想请我吃五色榆钱?我馋这个可是好久了。”

穆青拉着我的手,“说好了要给你送去西海的,可是近日才长了一些,知道你要来这盛典,就特意带了一些给你。”

被人想着是一件开心的事,特别是对一个喜欢新奇事物的吃货来说,那快乐简直千金不换,我开心的反手拉住穆青的手,像年在这天界一样,开心的跟他去了魔族在天界的住处。

穆青见我吃的开心,笑道:“带回去的种子可都发芽了?魔界的果蔬在西海长势可好?”

见穆青问起来这个,我回答的滔滔不绝,前几日回西海的时候,特意去做了调研。魔界的速生小蔬菜在西海口碑甚佳,卖到了别处也是好评连连,以至不少子民都在向我讨要新的品种。而长势较慢的果蔬长势也是格外健壮,丰收在即。

穆青听到我的夸赞,笑道:“你要是喜欢,有空去我的幻空山,我还有别的好的。如果幻空山没有喜欢的,你也可以去魔界其他的郡县转转,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特有的动植。”

“没问题。”我回答的干脆,“阿青也可以把喜欢的动植从西海引进到魔界,互通有无才能共同繁荣。”

穆青深感赞同,他意味深长道:“仙魔互关通路很久了,是该变一变了。”

我吃着穆青的榆钱,身心愉悦,点头道:“正是。”

穆青伸手过来,帮我把嘴角的榆钱擦掉,笑的一脸回忆,“这模样,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在天宫,咱俩一起玩的那些日子,真的是无忧无虑。”可惜回家后我父亲屡次阻拦,我俩终究是错过了。如果不是唐允出现,再次见到穆青后,我也许就真的会冲破父亲阻拦,嫁给他了吧。

穆青噙着一丝苦笑,“毕竟是缘分太浅。是我辜负了你。”

我见他自苦,忙开导道:“不是,是我——”

穆青突然抓了我的手,“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情愿为你赴汤蹈火。”

呃,这个?我挣脱他的手,虽然唐允后到,可是缘分不分早晚。而我与穆青虽然认识早,但无奈有缘无份,就像早春的一朵花骨朵,开的太早反而难免凋零。

“这——可是我已经有了阿允了,对不起。”唐允为我付出良多,我无论从情感还是从其他方面对他都难以割舍,所以注定是要辜负穆青的深情了。

穆青叹息一笑,“罢了。只要你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阿青。”我心有不忍。

穆青对身边的仆从到:“把勺子拿来,我帮公主再盛一碗。”

我见他岔开话题,低声道:“希望您也早日找到自己的良缘。”

穆青替我盛榆钱的手一顿,接着笑了起来,“静待机缘吧。”

我接过他递来的碗,低头吃饭,眼光突然瞄到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这是他幼年时送我的信物,既然拒绝了人家,趁此机会送还吧。

我摘下玉佩递给穆青,“这枚玉佩还给你。等遇到良缘了——”

“不必了。”穆青拒绝的干脆,我话都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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