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不眠之城,静谧的午夜独处,我在深圳问候所有不曾入睡的人儿。
好久之前,同样安静的夜晚,我同样在租来的一阙老屋里思考自己想要的未来。那是姑苏城里的一个雨夜,春节刚过,但是独属于南方的幽寒却还没有过去。那个老窗户存着一两个缺口,呜咽的夜风时不时地就往屋里头灌。凌晨两点,我被春风揉醒的美梦。窗外雨水把我的睡意洗去,干瞪眼的我一个人裹着大衣靠着这个滋生了些许青苔的老木窗朝外透出目光,也不知在思索或者寻找些什么。
约莫十几分钟,冷瑟的老巷子有了人迹涉足。那是一位撑着枯槁大黑伞出门的老妇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步履蹒跚,微微颤颤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这样寒冷的雨夜,孤老只身,脚下是初春的寒雨,前路是漆黑的青石板,我不禁好奇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才会让这样情景上演。
半晌,老者在远处松掉了塑料袋,返身归家。那是一家老式磨坊,大门还是上个世纪流行的接木式模样。几块木门板从沟槽里取出,露出老人两个身位的空间,昏黄的灯光帮助我看清老人的模样。老人取出泡好的黄豆,继而小磨盘开始轻转。一会停一下加黄豆,继而继续推着石墨。
我并无意去为老人言说些什么广告,反只是心疼一些在生活里被推着走的故事。几年前的姑苏城里有,几年后的大深圳也有。出于夜半失眠的缘故,我披上了外套在深圳罗湖开始了第一次夜游。好吧,我也希望以后可以睡个好觉,别再出门晃荡了。因为入夜之后的深圳与白天的车马喧嚣,人声鼎沸相比,又是另一番模样。
走着走着,不自觉地站在了某个十字路口旁。斑马线上的绿灯亮了,我没有迈步,只是静声盘观着在这个路口歇斯底里着的人们。有一位某团的小哥,我在十五分钟之内已经第三次见他路过这个路口了。他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同样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有在等绿灯的时候我能够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他眉眼间的困乏,其他时候都是一骑绝尘的抖擞。偷偷瞥见到了他哟嘿且粗糙的手掌,指甲剪得很短,老茧长得很厚,看起来生活并没有给他一个亲吻,而是给了他一个不能睡得理由。我希望那是一个美好的姑娘,而不是明天的午饭。
某个广场上难得的“很热闹”,某个活动舞台正在被搭建,各种电焊器具在不停的嘶吼。我对着其中一个中年大哥报以微笑,显示出的好奇让对方不禁微笑着摇摇头。我一时没有明白各种意味。是对手头工作,现在生活的无可奈何,是不知如何言说的苦笑?亦或者是对我这种大半夜不睡觉,吃饱了撑的瞎逛的年轻人的嘲笑?我一时也分不清。只是这种交流没有维持太久,大哥就继续手头的工作。这个团队似乎没有睡觉的计划,连人带器材都在这种夜晚被推着走。
诗歌里说,夜班不睡觉的人儿都是故事的化身,但是生活哪有那么多故事,多的,只是事故而已。一路走,风儿一路吹。从出门到返程,在深圳这座城市依旧有许多大楼在点着灯,三三两两的窗户透出了许多人的困倦,但是钢筋水泥把理想关进了格子间。身边许多的老朋友都在这样生活着,我仿佛看到了的那些窗户里就是他们在不眠不休,心里默默再说: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