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一遇见他,那时候还很小。我不喜欢叫那个人的名字,叫出来太过亲昵,那个名字更适合留在记忆里,心里偷偷的说出来就好。其实,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有这样的一段记忆,虽然苦涩,但是我知道,那段时光里,我是幸福的。
我们认识了五年多,我也喜欢了他五年。
写下这个答案,也只是为了给那些年的时光一个小小的记录。
这个故事很长,长到我有记述它的勇气,却没有完整表述的坚持。
故事的开端很普通,同班同学而已,因为都不够耀眼,谁也没注意到谁罢了。后来,我偶然间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他,长得很稳重,斯斯文文的,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再后来,去了他们的餐桌吃饭,混熟的过程忘记了,但是还记得他主动加了我。渐渐地了解了他的很多:他不高,只不过比我高一点,但是很白,可能比我白了不止一个度;他吃饭的速度很均匀,餐桌礼仪很好,看着他吃东西,会觉得很安心;他人缘很好,无论男生女生都喜欢和他说话打招呼;他可能算不上天资出众的那群人,只不过学习的时候会很认真,就像他这个人的感觉,很稳重,很坚定。
那时候,我们能真正接触的机会其实也就吃饭那段时间,好几次我也会早早的过去餐厅,然后很晚的离开,谁也不知道,其实我是想对他多一些了解。冬天时我用手指在充满雾气的窗上写着我给他起的外号,他纠正我说,以前的朋友给他叫另一个别名,他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么的开心。
我从来都记事很清,还好,我记得很清。
高一的冬天里我有很严重的感冒,去校医务室看过后开了很多药,同时也被警告那段时间不能吃什么、什么、什么。那次吃饭我去的晚,桌子上的菜已经被动了很多了。其他人问我看的怎么样,我把医生和我说的话大概的讲了一些,等到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他和我说,医生不是说这个不能吃么。当时的我是有很多心动的,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很喜欢他吧,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都被无限放大,然后记到现在。我忘了回了他什么,只记得后来他说,那好吧,就吃这一顿,以后再忌口。
高二文理分班,我是理科生,他选择了文科。明明不该有什么交集的,毕竟两层楼、两栋楼。可是就是这样,一直和他一起回去的朋友和我在一个班,几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在晚自习后来我们班找那个朋友。忘了是什么,也忘了是怎样的一个过程,我们更加熟悉了,在他面前我开始紧张了,现在想想,对他的喜欢其实是从高二开始的。
我还记得我和他说我要留头发的时候他的惊讶,还记得他当时贱兮兮的那句“要是留起来头发,我们可能就不再是朋友了”。虽然是一句玩笑,但是我却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很长时间。我欣喜于他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朋友而不只是关系好的同学,也纠结于他的那句留头发后不再是朋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纠结,所以我的头发也一直处于要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尴尬局面。还记得第一次重新扎起头发的那种忐忑,谁也不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他的评价。还好,他说了还可以。
后来的一天,我偶然发现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去了别的教学楼,那本不是他们回宿舍的方向。表面上我在揶揄他,笑他不知去见哪个女孩子,他笑着说不知道呢。说是要跟踪他,搞清楚他到底去找谁,但是我的声势比谁都大,算得上“正大光明”的跟在他的身后了吧。我就是想让他知道,让他可以过来和我说那么一句“没有的事儿”。我还记得在路上的时候他总是在笑,我不知他是在笑我还是在笑其他有趣的事情。后来的路上,他真的遇到了一个女孩子,两个人聊了几句,我在后面的心情是如何,我忘了,好像当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吧,这种事总是后知后觉、越想越多的,不是么。我还记得,女孩子后来走了,没有太长时间。他转身对我笑,然后走到我面前,轻笑着说“没有的事,那个是以前的同学,我们来这儿只是因为那个朋友想要找个同学问点事情”。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应该是窃喜的吧,可是我记不清了。那五年,所有的事情,现在我所有的记忆里,我只能记得他说过什么,他的表情是什么,还有,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却是真的没办法回忆起我所有的表情和心思了。可能这就是偷偷喜欢着一个人的悲哀吧。
事情的最后是,我回到宿舍了,我没有去洗漱,只是呆坐在自己的床上。原本只是想故意矫情一番,让自己继续沉浸在那种少女的心思里,可是抱住小Q后,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小声的不间断的说“他会有喜欢的人的,怎么办”。从没有承认,我喜欢这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子,一直用“自己很八卦,只是想充分了解好朋友的感情史”的借口来掩藏自己,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我很喜欢他,不想看到他身边有其他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回到那个时候轻轻地摸一摸那个小声抽泣的女孩子,微笑着对她说,放下吧,现在还来得及。可惜,回不去。
当时我的上铺是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姑娘,个子小小的,长得并不漂亮。我一直很喜欢她的那种张扬,更准确的来讲,是一个无所顾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喜欢的人了就去告白,让全世界都知道,哪怕那个人拒绝了她一次又一次;看到不喜欢的事或人就大声的骂出来,不用在意周围人的看法。可惜呀,我总没有她那样的勇气。
那时候我好像最喜欢周六晚上,我知道他晚上十点半一定会睡觉,十点半之前他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我可以一直和他聊天,谈论各种事情、各类人。
高三了,他身边换了一群朋友,我也是,我们都是不会被冷落的那些人,虽然是两种不同类型。
高二时我混熟了他身边的那群朋友,即便到了现在还依然有着联系,可是他高三的那些朋友我却从没有和他们说过话,可能是犹豫了,也可能是错过了时机,大概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都存在。渐渐地我们的联系没那么密切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见面之后也会自然地打招呼,不知道是因为周围人事的变化还是因为高考的压力,渐渐地转变到只剩下打招呼了。我们对彼此发生的事情了解的越来越少,甚至后来的一天我突然发现他周围出现了一个女孩子,他和她也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是同班同学,看他们说着笑着的时候,我觉得她可能是他沉闷的高三里的一份愉悦了吧。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或者说我也不想再知道更多了。我诧异这个女孩的出现,虽然没有谁和我说过这件事,但是这个女孩子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大概的了然于心了。
我和他赌气不理他,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不过对于我不理他的打招呼感到诧异。他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他没继续追问,我也不会告诉他。
两个人要想断了联系其实很容易,感觉只要我不努力就可以了。
一个要去吃饭的早上,我和小Q走在那条去食堂的小路上。那段时间我就像是一个打多了气的气球,只要被轻轻的戳一下就可能会爆炸。我没有看到他,但是就是想冲过那段很多人拥挤着的小路。我还记得,所有人都可以跑着过去,而到我的时候,我却被脚下的一段老树根绊倒了,整个人重重的扑在大地上,是在是狼狈。那是个冬天,我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棉服。
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住的,不知道起身,第一反应是小Q怎么还不来。其实呀,我真的很爱小Q这个闺蜜,她陪着我暗恋了整个5年。
后来,小Q和她同桌把我扶起来了,两人一起帮我打掉身上的土,而身为当事人的我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呆立在原地。
无意识的将双手举到面前,整个手都是脏的,土雪混杂。这时有纸巾递到了我的面前,没有说一句话,我没有抬头看这个人,就那样的接过了,全程毫无交流。用纸模糊的擦了我那双脏脏的手,将那张沾满了土的纸折叠好塞进了我的口袋。等到全部整理好后才真正抬头,面前已经没有一个人。我知道,那个人在递完纸巾以后就走了,我全程没有看到过他,也没有主动去问小Q是谁,但是我知道,就是他。
吃完饭以后,小Q和我说,他刚才的行为好暖啊,感觉我们俩当时就像在演偶像剧。我记得我笑了,嘚瑟的说了一句,这是他该做的。果然,真的是他,我的感觉是对的。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真的了解我还是因为没时间,我很感谢他当时没有说一句话,也很感谢他的马上离开,我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不想把这样尴尬的一面展现在熟悉的人面前,尤其是他,这个我喜欢的男孩子。
两个人就这样冷战结束了,可能全程只有我一个人在冷战,演着只有自己的独角戏。就像这段故事,感觉一直也都是我的独角戏。
后来的不久说起过这件事,他说我当时好傻,真的是二了,摔倒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些话我都很心动,果然很二吧。
那个女孩子的出现是在高三的下学期,在那儿之前我一直都肆无忌惮占有着他的时间。我直到现在都相信,我是他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或许是曾经,或许现在也是,只不过大家已经太久没有联系,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我记得有一天他和他高二的那群朋友在一起,他们很自然的在我面前揶揄他和那个女孩子,我和他的那群朋友们是朋友,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听着的时候,心里带有很多苦涩。
我想过很多次结束这段关于他的故事,也和他说过很多次的绝交,可是呀,每次自己又都是那般的没骨气,每次都是重新打开那个对话框,回复或是开启新的消息。
我也曾直接问过他,你们俩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是下了晚自习的一个晚上,他的身边是他的朋友,我的身边是小Q。小Q说我当时整个人带着一种哭腔,她以为我哭了,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吧。我记得他朋友的那一抹笑,不知是在暧昧的笑我,还是在笑他俩的暧昧,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
我记得他回答我的是,他俩没有在一起,后来再想起这个回答的时候觉得真可笑,对呀,是当时没有在一起,只不过是有好感罢了。我还记得当时听到这个答案后的我有多么的欣喜,还好没有在一起。逼迫着他答应了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竟然一起走回了宿舍。
后来那个高三的暑假,他如约告诉我两个人在一起的事,事情很简单,高三在暧昧,高三结束后就自然的在一起了。
我们都如愿上了自己报考的大学,各处两地,注定不会再碰面。
他其实真的没有那么优秀,个子不高,长得还可以,成绩虽然很好,但是并没有达到遥不可及的程度,气急了会骂人,偶尔会说冒出几句脏话,可是在大多数人面前从来都是斯斯文文,一副好学生模样。可是呀,我好喜欢他,也是真的很依赖他。大学的时候,论文不会写,我第一个会找到他;辩论赛不知该从如何起论点,我第一个还是会想到他;事情理解不了了,我第一个想听到他的想法。那五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存在我的生活里。
我看着他结束第一段感情,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几乎不在我面前展现他的软弱。
唯一的一次是他说,我今天一直都在胡思乱想,你听听这首歌吧。那是林宥嘉的一首情歌,伤感缠绕着伤感,完全不像他。
一年之后,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在我生日不久之后,好大的一份礼物。
其实两人不是没有暧昧的模糊过我们的关系,只不过在事情向进一步发展的时候都止步了,我不敢,他也是吧。
长时间的偷偷喜欢让我养成了将自己的情感放于暗处的习惯,一旦挑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它相处了,其实呀,就那样就好,不需要再进一步了。
不需要再联系了,不联系感情也就淡了,这是真的。
去他那里的那天,他没有回我,第二天回复的时候,我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一句了。
发消息的时候我下了决心,告别就从这时候开始吧。
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那段喜欢你的时光,但是很不喜欢那个小心试探的自己。其实有那样的一段时光让我感到很幸运,这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体验到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感受到的那股子喜欢。
我想记录下这段故事,哪怕我们大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其实更多。不写了,这些就足够了。
谢谢你,那个曾经一直坚持着的自己。
我们都在变成想要成为的自己,变好或变坏,都是我们想要的样子。
再见了,那个我曾经喜欢过的少年,还有,也祝君安好,你我未来一切均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