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真情难掩细微处,假心真病几荒凉
飘飖还欲问灵芝什么,忽听印芷呼唤道:“小姐,玉树师弟,快回来吧,我们该上山了。”
她转身见印芷正微笑走近。于是掩饰住一闪即逝的慌张。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答道:“印芷哥哥,我们这就走。”身后玉树已经跟上,三人一起返回山路旁。
若是别人可能很难捕捉到飘飖回头看见自己那一瞬的慌张之态,可是,心细如发的印芷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料定二人有所隐瞒。但正因为如此,他反若无其事说:“小姐,这巨石惊奇好看吧,我们再往前走,这一路风景,愈到深处愈是妙哉。”言毕又指给二人看,那棵是什么树,那支是什么花。
就这样五人不知疲惫地走了两个时辰,飘飖终于撑不住了喘着粗气道:“爹,飖儿……确实……走不动了。”
叶承卿回头见飘飖脸色发白,毫无血色,额上之发之眉已汗湿。此时是秋季,山上愈发凉风萧萧。看来飘飖是体虚之汗,不宜过劳。于是道:“元夫,玉树,飖儿你们三人在此等候,我与印芷到那边阳坡寻些草药便来。不可走动,此处已深,恐有妖邪。”
飘飖一边答应着,一边寻树下平整的草地要坐下休息。玉树从袖中取出一块丝绸方手帕,铺在飘飖要坐的位置。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是不是在微笑。
飘飖并不介意,她微笑说道:“谢谢颜哥哥。”
元夫是识趣的。从他三年前初见飘飖和玉树一起玩是的景象,他便知道此二人亲近非常,再年长必会有男女之情。
因而,即使自己被师傅器重,即使和山庄小姐在一起前途似锦,他也从不动这样心思。对待飘飖是大哥哥的姿态,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或是举动。因而飘飖十分信任和尊敬他。他在距离飘飖八尺远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玉树在飘飖旁边坐下,他见飘飖似乎不经意地舔舔干裂的嘴唇。走了这一路,大家带来的水早就喝完了。于是看着元夫问道:“师兄,此处可有取水的泉源。”
元夫道:“有是有,只是不在跟前,还需走一段路。而且此处的水不可随意取,仙泉或是妖蛊之水不可辨。”
玉树又问:“一路上印芷师兄说了好些山间瓜果,我们可否取了来解渴。”
元夫哈哈哈地笑了,用手指着头顶的大树道:“就这棵树上的那些白色果子就可以吃,只不过……”元夫还没说完,飘飖欣喜地站起来要摘,可是够不着,只能站在看着。
玉树依旧静坐,用平静如水的声音问道:“只不过什么。”元夫道:“只不过此果皮如顽石,坚硬无比,非宝物仙石不可破也。”
飘飖闻言垂头丧气地。玉树站起身,挑拣一个较矮的摘了下来。拿在手中不觉吃惊。只有葡萄大小的果子足足有一个梨子那般重。洁白如牛乳,又有玉石的光泽。在石头上磕却没有声音,也没有磕碰的痕迹。他取出匕首切砍白果子,已经用尽力气,那果子上却连划痕都没有。
玉树想了想,从怀中取出浅蓝色锦绣荷包里面的一块黄玉雕的秋叶。他用玉叶在白果上轻轻一划。白果上竟出现一道口子,里面有玉石一般的浆液溢出。
三人都看呆了。玉树吮吸了一口道:“此果如浓茶,苦后回甘。且这果虽小,汁液似无尽。”
说毕将手中白果递与飘飖拿着。又摘了两只果子,用玉叶划了口子递给飘飖和元夫。
忽听飘飖道:“颜哥哥,我吃的这个果子并没有苦涩味道,只是有点酸。”
元夫笑着也吃了说道:“这是经览果,百人食之尝百味,其味与吃果子者的性情一般。我吃着是淡淡果香。”
他们三人吃完一个果子浆液已经解渴且半饱。失尽浆液的果壳,便化成白色晶莹的粉末消失不见。
飘飖惊叹:“妙哉妙哉,此果竟有这样的本事。颜哥哥,你多摘几个,给爹爹和印芷师兄吃,再带些家去。”玉树笑着答应。又摘了能够着的五六只经览果。
日已偏西,叶承卿和印芷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摇摇往回走。走了一天路,已然是筋疲力尽。叶承卿走到树下看了看正畅谈的飘飖和元夫,和一旁静静聆听,偶尔说一句半句话的玉树。
飘飖看见爹爹走过来,迫不及待道:“爹,印芷师兄,快来尝尝白果子。”一边说一边朝玉树要了两只经览果。
叶承卿闻飘飖呼唤也不答应,依旧慢悠悠地走。走至跟前问道:“哦,飖儿要给我们吃什么样的白果子啊。”
飘飖一只手里撰着一个果子。把手伸到胸前道:“爹爹你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叶承卿道:“此处之白色水果就只有头顶这经览果了,可这经览果,你们如何割破果皮。”
飘飖笑道:“正是,此果我开不得,颜哥哥却轻易开得。”
叶承卿疑惑看着玉树道:“玉树,你可是用那你生来就带的玉叶。”
玉树道:“正是。”
叶承卿点点头道:“这便是了,那玉本就不是凡物。”
颜玉树取出宝玉,划卡两只经览果捧与师傅和师兄。
远处山涧里的水波有节奏地摇晃起来,随着黄玉雕叶的脉络里的流光游转摇晃。
夕阳西下。
众人返程下山,至山脚已是皓月当空。他们在最近的驿馆住下。叶承卿和印芷住一间房,玉树和元夫住一间房,飘飖住在他们两间房中间的房间。大家都累的倒头就睡。
回到水月山庄两三日,叶承卿亲自选了几石书策置于书房,飘飖和玉树每日便在书房看书。只是偶尔到山庄各处走走玩玩。
这些书都是图文并茂介绍世间山水草木虫鱼鸟兽的。看起来也有趣,二人学习很快,已经阅览好些书,并有注录笔记。叶承卿虽不褒不赞,却看在眼里,心里欣慰。
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秋去冬来,转眼间春已至。数月间,夭夭给玉树写过好多书信,玉树开始礼貌性回复淡淡几字,后来干脆不回信。
夭夭最后一次来信说自己病了,请玉树宫中一见。玉树依旧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堂堂公主病了,自然是天下良医在前,况且公主多心计,这病八成是假装的。
大皇子明岚,二皇子瑾兮到是时常结伴到水月山庄,一来二去四人熟络。
桃花开了,粉瓣点点飘落湖面。玉树和飘飖正泛舟莲花湖上。忽见岸边两个男子向他们挥臂。
于是让小斯把船摇到岸边。原来是明岚和瑾兮。飘飖道:“二位哥哥今日得闲来玩,正巧那边桃花开得好,船上来,我们一处赏花去。”玉树也道:“今日好光景不可辜负。”
不料,明岚道:“此处花虽美,我等却无心游赏。”
玉树和飘飖目视明岚,示意他继续说。明岚道:“和蕊妹妹病了好些日子,不见大夫也不吃药,昨天开始高烧不退。先前派人传信可怜巴巴说想见玉树哥哥。她可不知玉树哥哥不愿辜负的是春色满园。”
一向谨言慎行,谈吐儒雅的明岚。今日这话夹枪带棒可不似他平时。大家不知明岚的用意。
其实,一来因为和蕊之病确实,写信欲见玉树也是真事,明岚确实怜悯妹子。二来他以这样语气说,既可以表明和蕊待玉树心思,又暗说玉树和蕊二人私下有书信往来,且关系不一般。挑拨了玉树和飘飖,自己机会便大了。
玉树听这般说,先是一惊,然后是惭愧,最后全部是恐慌——他害怕飘飖多想,自己和和蕊之间本就清清白白。可被明岚这么一说,叫人难免多想。
当下和蕊病中,不问其病,反解释自己与她关系清白实在不妥。问其病,又引飘飖坐实猜疑。玉树两难之间,不知何为。
正在玉树两难思索之时。飘飖道:“明岚哥哥,我素知道夭夭姐姐和颜哥哥的。姐姐若是传人来知会,定是告知家父,民女,还有哥哥。不会只私信与哥哥。若是真只告诉哥哥,哥哥也不是那硬肠子,其中必有原委。
现如今,姐姐之病事大,其余事小,我们这就禀明父母,劳二位哥哥带我们入宫了。”
飘飖心想:定是那和蕊有心纠缠,颜哥哥才不搭理她的,如今哥哥为难,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瑾兮在一旁不发一眼,默默揣摩三人表情话语,心中轻蔑一笑想:任由你们争争抢抢,这般暗斗,到头来,局外人反而是亲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