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桃花开了。
信封里夹着一朵干花,那是桃花。信上不过二三字,几句简单的问候,以及一张照片。
女孩手中一支桃花,眼中带着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温柔的笑意。身上套着一件薄外套,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羞怯的表情,像极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没有太多的话语,当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手捧一束桃花,盈盈向我走来,我忽然有种感觉,她就是余光中诗里的,月色和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她嘴角的梨窝悄悄探出,朝我伸手,我便知道,她一定会成为我的朋友。
我与她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我们互通心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曾天真的以为我们不会分开,而现实无情打碎了我的痴心妄想。
在一个明媚的春日,天气正好,风是凉的,桃花盛开,她注视我的眼睛,眼中带着的全是我读不懂的感情,如同丛林深处的深湖,微不可闻地告别。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很久之后的某天清晨我整理相册,瞧见她的笑靥如花,却忆起那天,她眼中的哀愁,不知何由,突然就懂了。
她搬到了西南。我后来才知道。
她初中毕业那年,千里迢迢赶来找我。我们没有了无话不谈,俩人都沉默的坐着。最后是我先开口的。我讲了很多事,她只安静的在旁倾听。故事讲完,她的眼眶红了,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想对我说什么,是想安慰吧,却什么都没说,牢牢抱住我。她小心展开手中的画,是桃花。画中的桃花有的含苞欲放,如同娇羞的少女,遮掩自己的容颜;有的灼灼其华,如同待出阁的女子,焦急的等待自己的心上人;有的似是随风摇曳,如同哭泣的思乡未归的远行者。 我恍惚间想起了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既然曾有过那么多圆满,那么偶尔一次的缺憾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她就是提灯的人,照映我内心深处的那一树桃花,从此春和景明。
屋外的桃花落了,我心头的桃花却开的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