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记
彼泽之陂,有蒲与菏;有美一人,伤如之何?诗的吟唱,犹在耳边回响。先民的质朴之笔,带给我们美的沉思。
偶然的机会,有幸与菖蒲再度相识。于是淘宝搜索购买,一搜,发现产地基本都在漳州,那个我上大学的地方,记忆门匣由此打开。
大学期间,细读《圣经》,便初识菖蒲之美名。旧约中敬拜的圣膏油是由四种香料加上一欣的橄榄油调制而成。这四种香料分别是:没药、香肉桂、香菖蒲、桂皮。而香菖蒲表征基督宝贵的复活,它长于沼泽或泥泞之处,却依然向上生长。菖蒲的字根意即站立,越过死荫的幽谷,显示基督复活的大能。于人世间活出超越的平凡生活,彰显祂神性的芬芳,人性的美德。菖蒲叶子被捣碎后,散发馨香之气。所罗门园子里也曾栽植这种植物。我们读至此,弟兄曾疑问:不知道这个菖蒲是不是我们漳州盛产的菖蒲,这边倒是很多。今日思之,如此应该便是了。
和好友聊天时,忍不住把近来新识了菖蒲的好消息告诉她,我兴致勃勃地和她分享了菖蒲之趣。从她口中,我也得知原来菖蒲的果实是那种长得像香肠的东西,自然十分欣喜这意外的收获。原来我小时候就和它相识,只是那时候还不清楚它的美名,想必这也是我和菖蒲之间的缘份吧,尽管隔了多年,但岁月还是让我们相遇了。
儿时,我曾见小伙伴采来像香肠果实的植枝,用火点着,青烟飘散,缭绕不绝,散发浓郁的香料气味,这对调皮的孩子而言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也让人心醉。他们说是河边采来的,后来我曾沿河寻找,把河边的芦苇当做菖蒲,以为等到那雪白的芦花成熟之后就可结出丰盈的果实。我苦苦等待,熬过一季,秋末时分,怀着喜悦,期待它的蜕变,但后来看到的却只是满地飘落的如羽毛般的芦花,不见“香肠”踪迹,心中不免失落。那以后的日子却是再没见过菖蒲的果实了。
蒲者,水边凡草,饮清泉于石上,自在生长。陆游在悠闲的隐居生活之际也与菖蒲相伴“寒泉自换菖蒲水,活火闲煎橄茶。”闲人识闲趣,把日子过成了诗。东坡亦是爱蒲之人,曾由衷发出赞美:“凡草木之生石上者,皆需微土附其根……然惟石菖蒲并石取之,濯去泥土,渍以清水,置盆中,可数十年不枯。”不染污泥,只清水、净石便可使之葱郁,自古得文人雅士青睐。写诗作画皆宜,文人墨客书房之上品,因而又称之“文人草”。如此清高孤傲,独立自在,虽拙朴但素净,成为文人雅士眼中的“知己草”便不足为奇了。
善养菖蒲者,可把它养成繁密油綠状。根上的绿条渐长,慢慢抽出,待其挤成绒毛似的绿团时看着就赏心悦目了。我只买了小小的一棵,根上十来根像绿剑般挺直的绿叶,底部也开始抽出两簇三四根嫩嫩的小蒲,可爱极了。但我有点担心这个有着数十年寿命的雅物会被我养坏。
怀揣着新奇和忐忑静静等待,冬至过后五十日是其生长日,慢慢数算着日子,希望有机会看那时它的旺盛长势。五月初时,蒲草得修剪,修剪后恰遇南方梅雨季节,得雨露之滋养,可愈发见其繁茂青绿。
流光容易把人抛, 然而于菖蒲而言,岁月却是时光赠予的最好的礼物。见证它的繁华和高雅,非岁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