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下的禽兽(二)

接下来听见仇伟使劲吹我,说我是省里著名的作家,艺术家。发表过多少有名的作品,获过多少奖,说张艺谋看上了我的作品,要改编电影,说下一届省作协副主席就是我的,是省领导说的话的。

老板注视了我一眼,说:“我看过你的文章,不是前几天还获了奖吗?”

我很是诧异,他把谁的事弄到我头上了?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市报一篇征文,我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个影集。

我开始以为他在讽刺,后来终于明白,在他眼里市报就是最大的报纸。他不知道《人民日报》,不知道《人民文学》,更不知道省报和市报的区别,能在市报获奖就非常了不起。

面对这么一个老板,感觉有点无奈,但又感觉非常好奇。他认定你是最好的作家,仅仅是因为你在市报上获得过奖。紧接着,仇伟又在吹他,说他是最牛的企业家,是市里的首富,他闭着眼睛听着,好似漠不关心,有点厌倦,我替仇伟有点难过。因为他也是市委的干部,太丢份儿了。

仇伟是市委政策研究室的笔杆子,科级干部。在我眼里,他是个年轻有为,前程远大的政治家。以前他也非常爱好文学,但是后来又瞧不起文学。他从食品公司调到市委宣传部,又从宣传部调到了研究室,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升迁方法,目前他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满足,眼前的这位王老板成了他的偶像。

墙上的表滴答滴答走着不停,已经很晚了,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我对仇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了一下,他用眼神会意了我一下表示另有安排。

王老板拿起对讲机:“弄的好一点,葫芦鸡、毛肚、海参,鱼翅,燕窝,不要基围虾了,上次人家不爱吃。别的你看着弄吧,别忘了上豆腐。”

仇伟又冲着我挤了下眼睛,非常得意。紧接着王老板拿起另一台对讲机,问客人来了没有?

这大晚上的,说实话感到有点无聊。但是鱼翅对我很有诱惑,人有的时候就是没有骨气。即使厌倦了,你也没有勇气站起来走开。理由非常多,害怕得罪这个那个的,其实在很多时候,最怕得罪的是自己。

吃饭地点就在附近有名的醉长安,这是钟楼附近最有名的餐饮老店,也是他的产业。连同我们刚刚出来的酒吧,是整个西北地区的一线酒吧。

门口已经等了几个人,我们一进去,立刻有人簇拥了过来。走到一个地方,他招手把值班经理叫来,批评有什么地方服务不是很到位,值班经理连连点头哈腰。我想起有一次市领导到我们单位视察工作,跟眼前的情景差不了多少。

走到一个叫大唐盛世的雅间,看见了那位非常有姿色的女子正在等着。大约几分钟后,她搀扶着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走了进来,桌上的人一起站起来迎接他。老太太非常瘦,不过瘦的特有精神,瘦得气色极好。她的眼睛很清亮,这是她这个岁数非常罕见的。

王老板彻底放下了老板的架子,站起来给她让座,她毫不谦让,一屁股就在主位上坐下了。看着人们对老太太的恭敬谦让,就知道绝非寻常。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市委哪个领导的母亲,王老板向她介绍桌上的客人,局长、副局长、经理、副经理,桌上竟然聚集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王老板如此隆重的向她介绍,如此的特殊款待,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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