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某一年,但无人关注具体年份,甚至无人注具体日期。个人用助手AI以用户设定的语调开口:“今天是发售日前35天”或“距截稿日还有41天”。当然,若有需要助手AI随时可以报出准确时间,但没有谁需要。人们相互约定:“在CD发售第二天下午”,“在国庆假第三天中午”,而AI将之换成另一人的时间:“在签售会结束后”,“在截稿日前一周的睡前”。而随后,AI又学会了翻译俗称爱称,翻译每一个“团长”、“毛毛”、“老师”,甚至更新的补丁包还可以把冲动的污言秽语翻译得冷静委婉,人与人的沟通已离不开AI的支持。
忧心忡忡的学者在此时出现了,担忧人的交流已经被AI所控制,担忧人类的思维也将被AI控制。但是无人理会学者的呼吁,毕竟助手AI是那样的方便。学者想,或许需要一个人率先放弃助手AI,那个人显然只能是自己。
“您确定要关闭助手AI?”
“确定。”
“助手AI已关闭。”
学者长舒了一口气,看到了清爽的世界,没有待办事项,没有邮件提醒,没有路线规划。学者摘下了智能眼镜,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未摘下这个眼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自己小时候智能眼镜还没有普及,那时人们所用的是拿在手中的薄板,不时会有些低头看着那些薄板而导致的事故。后来人们把屏幕放到了眼镜上,带有可显示前方的功能,随着价格下降,它仿佛病毒般扩散,适用app亦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学者决定上街走走,擦身而过的路人以不相交的话语做着不成立的对话。学者看着街道注意到了些异样:街上的人与以往所见相比实在是太少。学者启重新戴上眼镜,启动AI,他看到些人出现在街上,摘下,那些人消失。学者快步走近一人,伸出手,然后什么也没有摸到。
“先生,这是调整街道视觉效果的布景。”助手AI的声音响起,“我们会针对客户喜好对街道景观做出少许调整。”
“你们没有这种权力!”
“这是优化功能的一部分,您可以在优化设置第428项选择关闭。”
学者打开了设置,他当然可以直接要求AI去关闭,但他觉得自己应该看看还有哪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优化”。
翻过几百行的选项,本应习惯了长篇阅读的学者疲倦地叹息,然后开口:“AI。”
“是。”
“还有多少人接收‘我’的内容。”
“请稍等……根据查询,AI助手使用群体内还有870人。”
“百分比呢?”
“可忽略。”
“是么……”学者再度叹了口气,看向天空,他调整了一下智能眼镜的角度,让自己能戴得舒服些,“AI。”
“是。”
“不……没什么了。”
“是,先生。感谢您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