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医院的病房里,看到前面就是父亲的病房,我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我依靠在病房的墙上,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想起医生今天对我说的话:“你们的生活质量既然差到如此地步,像你父亲这种病就是一个无底洞。晚期帕金森病已严重恶化,已经烂到骨头里了,焕这种病的病人是很痛苦的简直是生不如死。再加上你们家生活营养又跟不上,已到了晚期的地步,接下来只能瘫痪在床。如不动手术的话只会越烂越深引起各种疾病最后死亡。”医生的话语如无数的针直扎心房。我的父亲才51岁,多么年轻的年纪,却要承受病魔的疼痛。想想这个家,这个为了父亲的病已负债累累的家,想想病了十二年的父亲。我的心如刀绞一般难受。那种无助、伤心、痛苦如一张网笼罩着我的青春我的人生。
看着那一个个穿着白衣服的医生护士从我身旁走过,闻着医院里那种消炎水的味道感到阵阵窒息。可我不能倒下去,我要坚强。我擦擦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走进父亲的病房,坐在床边的母亲看着我进来了,勉强牵出一丝微笑对我说:“娇妹,来了。”母亲拉着我的手,看到母亲那双粗糙的扫大街的双手,我的心隐隐作痛。母亲才将近五十岁而已,看到同学的母亲个个都是年轻时尚,看看自己的母亲,心里那种酸楚促使着自己的眼泪像泉水一样往外涌。如果不是这个家,如果不是父亲的病,母亲也不会苍老到如此地步吧。望着母亲头上的白发我尽可能的控制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去哭。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用力挤挤嘴角的那丝微笑,让那抹微笑尽可能的在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一些。也许这段时间以来,我和母亲只能靠这廉价的微笑相互支撑着,相互鼓励着。
父亲听到了我们的声音睁开了双眼,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回家吧,住在医院里每天一千多块钱一天,我们住不起啊。”然后父亲放声大哭。望着眼前这个大男人我的父亲哭得如此伤心,我却无能为力。父亲抹抹泪:“我们回家,我回家在家锻炼锻炼,多锻炼锻炼病就会慢慢好了。”听着父亲的话我心如刀绞,可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病重的父亲。从八月初到九月了,从十二年前到如今了,如果父亲这病能锻炼锻炼就好了,我宁愿书都不去读愿意天天陪着父亲从早锻炼到晚。可,可这可能吗。我再也忍不住我的泪水,抱着父亲把这些年来所有的害怕、无助、绝望一一发泄,让泪尽情的流吧,流完了我也就坚强了。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十九岁,而是二十九岁、三十九岁、甚至是四十九岁。那样的我就不是软弱无能的,那样的我应该有能力去承担起这个家的风风雨雨了,应该可以让父亲依赖依靠的了。可想想我还是只能低下自己的头埋在角落里去哭泣。
我对父亲说,不要哭。昨天在轻松筹里捐款了,父亲听了继续哭。我能理解父亲的那种无奈,可想想这么多年来,父亲的病每天只能靠药养活着,又做不了体力活又挣不了钱,还有一个智障的叔叔要靠我们养活。我不这样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该借的都借了,可亲朋好友都有自己的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如果能在父母丰盈的羽翼下快乐长大,谁会在十九岁的青春里去披上一层阴霾;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谁会把自己高傲的头颅低向于尘埃;如果不是深陷逆境,谁会在黑暗里去哭泣。
父亲,您不要哭,我和弟弟已长大了。有什么苦有什么难我们一起面对。父亲,有您在这个家才是家,有您在,我们才会过得开心,哪怕我们的生活只是粗茶淡饭,只有您在,我和弟弟永远是个孩子。
父亲,不要害怕,我们都会陪着您走过这段黑暗。父亲,不要哭,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