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1970年上半年搬到解放路四号的,住在2幢15号。搬来不久我就上马标幼儿园了。
2幢15号有三间房,两间朝东,暗红色的木地板地,其中一间里面还有一个壁橱,里面的木质材料非常好,住了二十多年都没有朽过、蛀过。另一间朝西,水泥地。进入家门是一个L形的走廊,平日里很是黑暗。此外还有很大的厨房和卫生间。厨房里有一个砖砌的灶台,贴墙的一根烟囱直通屋顶。卫生间里有抽水马桶,一个瓷质的洗脸池,还有一个宽大的水磨石浴缸。没有铺设地板的地面,每到黄梅季节都会渗水,非常潮湿。那时候,家里的家具不多,除了几样从糖坊廊61号带来的家具,还有几样是司令部的,大概每月还要交一些使用费,从我父亲的工资里扣。
我记得我们家搬来时,解放路四号院里有很多的空房。我记不清是3幢2号还是4号,里面堆积了很多旧家具,不时会有战士开着车前来拿取。现在我知道了,这些家具都是以前南京军事学院的院产,是当年军院时期的住户们使用过的。有的空房子里还有小锅炉,估计当初是级别较高的人家用于洗热水澡的吧,可是当时已被废弃在空空的卫生间里了。后来,陆陆续续搬来了许多户人家,分别隶属不同的单位,操着东西南北不同的口音。
最初,解放路四号有军人值守,我哥哥和一位看守的战士混得很好。我记得门口那个传达室非常简陋,里面好像还是整个院子的配电装置所在地。在院子的东边,还驻扎着一些军人,具体干什么呢,我也不清楚。我倒是和哥哥参加了一次军人的婚礼。婚礼的地点我有些模糊,仿佛就是3幢18号。我记得婚礼仪式一结束,我哥哥和一帮小孩就扑到桌上抢糖吃。在河边的东南角上还有一个猪圈。有一次杀猪,那只肥猪挣扎着跑掉了,害得一帮战士拼命追赶。
忘记是哪一年了,所有的军人全部撤离,解放路四号成了“不设防”的院落。很多人家在东面的荒地上开出了小菜地,种植了不同的瓜果蔬菜。每到开花时,这边是芳香的蚕豆花,那边是黄灿灿的丝瓜花。我家也开了一块地,主要种南京的特色菜——菊花脑。我们家门口主要种植些花卉,像月季花、美人蕉、大丽花、凤仙花、牵牛花。17号的徐家在他家特有的水泥平台里侧,用细竹竿圈出了一个“植物园”,密集地栽上了许多植物。夏天,徐家爸爸有时会兴致勃勃地坐在平台上拉着二胡。后来我们也在这个几家共有的区域种上了丝瓜和葡萄。种丝瓜不是为了吃,而是等它长粗变干后用它做丝瓜络洗碗用。由于没有好的品种,葡萄永远长不大,也从没有指望着吃它。每年夏季,绿油油的葡萄藤爬上架子,看着也舒心。
我们活动的区域是2幢与3幢之间,这里和1幢与2幢之间不同,有着一块不小的草地。我特别喜欢这里,会在草地上翻跟头。距离3幢5号家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块小石碑,深深地埋在草地里,露出一个发白的正方形的平面,上面刻有四个大字:“□(记不清了)记界碑”。我们曾经尝试把它挖出来,最终还是徒劳地放弃了。这里还有一块很大的石墩,长方体,表面是两个靠近的圆盘。我经常在这里玩游戏,把我心爱的木枪架在圆盘之间“射击”。那时,不少人家养金鱼,为了给金鱼准备过冬的食粮,我们会在夏秋季节从环抱院子的河里捞取很多的蠓虫,在这块石墩旁支上柴火煮鱼虫干。大人则拿它做支撑晾晒东西,像刚磨过糯米粉、等待清洗的腌菜,或者干脆晒上一双鞋子。
草地上还有一颗松树,长得不是太好。后来在这里种上了许多株泡桐树,可是不少都被调皮的孩子扒在上面弄断了。即使有长大的,因为根基浅,每次较强的台风袭来,经常有泡桐树倒下,砸在房顶上。我家门口有一棵泡桐树没有被毁坏,最后长得非常高大,每当开花时节,紫色的喇叭形花儿会落下一地。有一回我从14号的章家看完一部武打片出来,对着粗壮的树干就是一番拳打脚踢。
草地这个区域,还立有数根水泥柱子,拉上粗铁丝,天晴了,就成了是我们晾晒衣被的地方。
许多年过去了,虽然我还生活在四号院里,解放路也早已改称黄埔路,但是我依旧怀念住在老房子里的日子。经常的,我还会在梦中在里面穿梭……
2011-11-09 16:5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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