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阳录
01
我的日子啊……
我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眼皮也不想抬一下,这样也挺好,我的世界,我快乐!忽然听到一声喊:“ 川川,你怎么啦?” 紧接着我的身体被人摇晃着,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四周一片洁白,白得刺目,我用手遮了遮,身体略微动了动。
“ 川川,你醒啦,好点没有?” 是妈妈,她抬起肿胀的双眼关心地问着。
这是在医院呀,我不想说话,又半合了眼睛。
病房的门“嘎吱”一下开了,脚步声渐近,爸爸拎着水果和食盒走了进来。
“ 川川,起来吃点东西吧。” 妈妈给我身后放了个靠枕。
“ 我想去洗漱一下。” 我看了他们一眼。
“ 也好。” 爸妈扶着我到了卫生间,这个病房是独立的套间,挺方便的。
我站在镜子前,一个蓬头垢面,脸色蜡黄,双眼无神的少年盯着自己。我扒拉了一下头发,掉下来几根。这是脱发了吗?
妈妈帮我擦了脸,拿起梳子轻轻地梳起了头发。我还是一声不吭任他们摆弄着。
我叫杜川,是大一的学生,在网吧不分黑夜白天地呆了七天,玩得晕头转向。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妈妈经营一家餐厅,反正他们都很忙,顾不上我。
我在医院吊了几天水后,回到了家中。医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得,还是家里好。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急忙插上网线,打开游戏——王者荣耀。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关羽手拿青龙偃月刀上阵,开打!啪啪啪,轰……,呼叫猪猪侠,呼叫猪猪侠!
“你倒是一剑封喉呀,你妈,猪一样的队友啊,对面风筝吸血了,看不着吗?”我嘴里骂着。
“ 啊,没信号了!” 正疯狂地敲击着键盘的手顿住了,我“噌”地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怒瞪着他们。
“ 网线是我拔的,川川呐,你身体才好些,不能休息一下吗?”爸爸有些愤怒。
“ 是呀,川川,你不能老这样啊,这回要不是周秘书打电话,说在学校找不着你,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妈妈唠叨着:
“ 川川,你都上大学了,还怎么让我们管你呀?”
“ 你们什么时候管过我?” 我讥笑着。
“ 是,爸爸妈妈忙事业曾经疏忽了你,可我们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爸爸解释着。
“ 小时候你们没管过我,现在大了,更不用你们管!我要上网,麻烦给我插上网线!” 我喊到。
“ 不行,今天我就在家看着,宁愿你去睡觉,也不能上网!”我和爸爸斗眼鸡似得互瞪着。妈妈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掉眼泪。
算了,这老头子犟得很,公司里那套拿到家里,我这当儿子的也受不住,我摔上门回到卧室,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回想着我这十九年的人生经历。
那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住在小县城里,学习成绩优秀。爸爸妈妈忙着在省城打拼事业,每月寄回来很多钱,我成了学校里有名的阔少。凡是和我好的哥们,我从来出手大方。
我的思绪跟着跟着我一起翻了个身,窗外蔚蓝的天,像棉絮一样的白云随意飘着,太阳藏了半个脸,从稀薄的云层里撒下光来,斑斑点点,很柔和。
爷爷家有个大院子,四周有菜园子,一年四季种着各类蔬菜瓜果,到哪个季节啊,要下来什么,奶奶心里明镜似的,所以总拉着我一起去园子里摘。像豆角,黄瓜,西红柿,角瓜,楠瓜,香瓜等,总也吃不完。
那时候的天很蓝,日子啊,总是悠哉悠哉地过着,好像永远没有烦恼似的,想着想着……我脸上挂着笑,睡着了!
02
爸爸和妈妈开始轮流在家,边看着我边办公。我天天像死猪一样躺着,啥也不想,啥也不干,叫吃饭就去,不叫也不饿。
一天迷迷糊糊中,听见二人的对话:
“ 老杜呀,孩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咋办呀?愁死我了!”
“ 我也愁呀,你看头发都白了许多,自打他爷爷奶奶过世后,这孩子像变了个人!”
“ 是呀,川川,一直是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满以为儿子学习优秀,又加上优渥的物质条件,这样为他铺好了前路,他会越走越顺,没想到,成了这样!”
“ 这都是我们的过错呀,为了打拼自己的事业,忽视了孩子的一路成长,是需要父母陪伴的!”
两个人唉声叹气,然后是一阵沉默。
“ 他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 看这个情形也上不成了,先休学吧!”
“ 也只能这样了!”
“ 听说全国最著名的心理医生明天要来一附院坐诊。”
“ 那我们明天领上他去看看吧!”
“嘘!我们去外面说吧!”
03
第二天。
“ 我没病!” 我冲他们吼道。
“ 你说了不算!” 爸爸边拿车钥匙边说。
“ 看看也没事,当溜达了。” 妈妈回旋着。
心里医生诊所里。
“ 不要紧张,请坐!” 一个戴眼镜的大叔,文质彬彬地邀请我坐下。
“ 没紧张呀。” 我答道。
“呵呵,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要如实回答。” 医生说道。
“ 那当然!”我满不在乎。
“ 你认为你很优秀吗?”
“ 当然,我上高中时,是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而且在数学竞赛中得过第一名!”
“哦,很好!”医生顿了顿又问:
“ 你是不是喜欢幻想?比如拥有成功,权力和爱情?”
“对啊,你不幻想这些啊?”我嗤之以鼻。
“那你是怎么看待爱情的?” 医生追问。
“ 我,可以为了我的公主,去死!用我的灵魂追随她万万年!”
“ 这什么爱情呀,是妄想!” 爸爸不满地插了一句!
“ 没事,没事,”医生冲爸爸摆了摆手。
“你是否认为你父母不理解你?” 医生笑问。
“ 对呀,理解我就不会来这儿了。” 我抬头看了爸妈一眼。他们无语。
“ 那你是不是,不想对他们说心事?”医生又问。
“ 有啥好说的,我的世界,我做主!”我铿锵有力地答着。
“ 你嫉妒过别人吗?” 医生接着问。
“没有必要嫉妒,我比他们都强!” 我仰着脖儿。
“ 那如果要是出现一个比你强的呢?” 我有些瞧不上这个医生,啰里吧嗦的。
“ 那就打败他!” 我有些亢奋。
“ 那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包括你的父母。” 医生又问。
“ 他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抬头又望了一眼他们,说:
“ 医生,咱们不说这些了,你就告诉我倒究有没有病?” 我真是不耐烦了。
医生挥了挥手,示意我先上外面等。他们关了门,我不好意思把耳朵贴在门上,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听不太真切。
04
回了家依然是吃饭,睡觉,不让打游戏。接下来几天,我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 我想出去溜达溜达。” 我对着看管犯人的爸妈说。
“ 好啊!”妈妈笑眯眯。
“头几天你妈让你出去玩儿,你死活不肯,这想通了?” 爸爸不忘怼我一句。
“ 让你孙姨陪你去吧。” 孙姨是我们家请的阿姨。
“ 我一个大小伙子,让一个阿姨陪着,算咋回事儿?不去了。” 我甩着脸。
“ 行,行,不陪就不陪,那你早点回家哦。” 妈妈赶紧陪笑。
“ 给,银行卡、手机,你拿着。” 爸爸递过来,我看了一眼,被扣押的东西总算给我了。
“ 川川,多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啊。” 妈妈很开心地嘱咐着。
“ 嗯,知道啦。” 我拽拽地出了门,拒绝了爸爸司机送我。
街上的人真多,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前面一位时髦的姐姐,手里牵着漂亮小女孩,小女孩儿举着白胖胖的棉花糖,边走边舔。
老人们悠闲地散着步,各类车辆井然有序地行驶在各自的车道里。我张开五指,看着从指缝里漏下的明媚阳光,不很刺眼,暖暖的,我有些开心。
我就这样在大街上随意溜达着,逛到男士精品店,看了看腰带,买了一条300多块钱的皮尔卡丹。又看见了一块儿卡地亚的瑞士手表,两万多块钱,忽然想起今天10:30有大型团战,我这骨灰级的人物怎么能不到场?
匆匆付了钱,收起东西,东拐西拐,总算找到一个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网吧。
坐定后,开机,画面出现后,开始神速进入,今天真是不枉此生,刺客、战士、法师、射手,全部入队,加上坦克的介入,打得轰轰烈烈,地动山摇,最后,伟大的胜利终于到来了!掉落的各种奖励就不用说了!一个字儿爽!
接着又开打别的冒险竞技类游戏,一个一个地打!敲击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快,心脏也快要跳出嗓子,冲啊,冲!
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了键盘,我的脑袋空白了几秒,猛地抬起头,是司机赵叔。
我望着车窗外橘白的柔和街灯,才惊觉天已经黑了,今天车里格外安静,坐在我旁边的爸爸一言不发,我也懒得解释。
05
今年,我已经为各类游戏充值花了两万多块钱了,银行卡、手机照样又被没收。
接下来的日子,又进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式。照样,吃饭,睡觉,发呆。
那天。
“ 川川,你不是喜欢打网球吗,我们父子俩赛一场?” 爸爸热切地望着我。
“ 没兴趣。” 我倒头又睡。
过几天。
“ 川川,我们去爬山吧,你小时候可最爱爬山了!” 妈妈在我耳边说。
“ 那是小时候,现在没兴趣。” 我翻了个身,不想理妈妈。
又过了几天。
“ 川川,我和你妈妈商量,咱们去旅游吧,你想去哪儿?” 爸爸说。
“ 要不来个西藏七日游?” 妈妈建议着,看我没吭声,
又说道:“ 你小时候最想去看雪山,说要上山采雪莲花,还说想去布达拉宫朝拜呢。”
“ 不想去。”我有气无力地答着。
“ 是怕高原反应吗?” 妈妈还想劝说。
“ 儿子,要不去南方,海南,岛国风景很美的。”爸爸在一旁也说。
“ 不去,不去,你们烦不烦?” 我不再理他们。
“ 那你想干嘛,玩游戏吗?沉浸在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里,很快活?可那都是假的,虚拟的东西永远替换不了真实世界!” 爸爸愤怒着。
“ 老杜,别说了。” 妈妈拉了拉爸爸的短衣袖。
两人无奈地回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轻轻为我关上了房门。
我坐了起来,对着门的方向,说:
“ 我哪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就是要玩游戏!”
说完了,呆愣了一会儿,无聊,继续睡觉。
07
到了看诊的时间了,虽然我不想去,但还是去了。
在心理诊所。
“ 杜川,我一会儿要对你进行催眠,你会在梦境中看到一些曾经发生的或者扭曲了的事儿,但你不要害怕,我会及时叫醒你,可以吗?”眼镜医生说。
“ 随便啦。” 我装作满不在乎,但心里实属有些小害怕。
我缓缓进入梦境。
“ 请同学们把心目中班长的名字,写在纸条上。” 班主任吴老师说。
“ 请出来三位同学统计票数……”
“ 刘洋40票,顾盼盼32票,杜川48票……” 吴老师宣读着最后的结果。
“ 我们二班的班长就是——” 吴老师兴高采烈。
“ 吴老师,对不起,我不想当班长!” 我举起手,在老师的允许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 为什么呀,杜川,你可是全班同学推选出来的?”
“ 因为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名牌大学。” 我底气不足地说着。
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的议论声不断。吴老师挥了挥手,说:
“ 同学们,请安静!选班长的事儿暂告一段落,现在开始上课……”
课后,吴老师试图说服我,无奈,我就是不肯。
画面一转,我到了自由球场。
“ 川,这次我们可碰上硬茬了,重新制定策略?” 几个篮球队员凑到我跟前。
“ 嗯,改变防线,明子,涛哥互换,陈宇打前锋,其余人不变!” 我安排着。
“ 川,你这上身装扮终年不变呐!” 大伙儿打趣着。
我瞅瞅自己,是啊,黑色运动短裤,黑色长袖上衣。无论多么热的天,就算浑身湿淋淋地,始终穿长袖,我成了大家眼里的另类奇葩!
球赛后,我来到洗浴间,撸起袖子,仔细端详着右前臂那团黑绒绒的东西,“ 好丑!”心中的自卑感再次升起。
画面抖动几下,再转,我已经来到了菜园里,正和奶奶摘黄瓜呢。
“ 奶奶,这条黄瓜好大哦,” 我兴奋地小心摸着嫩绿绿的黄瓜。
“嗯,川川想吃就摘了它!” 奶奶笑眯眯。
我和奶奶摘了半筐的鲜菜出了可爱的菜园,爷爷已经做好了晚饭。小饭桌摆在院子里,香喷喷的菜肴上了桌,夕阳的余晖尽情挥洒着,温柔了世界,也温柔了我们。
黑沉沉的天,黑沉沉的云,四周朦胧一片,时间仿佛停滞,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我孤寂得站在荒原上。忽然哭声大作,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记得他们生前说过,要走就一起走,终究是相携而去了。这样也好,在天堂的爷爷奶奶依然可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爸妈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我扭头看着他们,心里的愤怒挥之不去:
“爷奶在世时,你们整天忙工作,一年能回几趟家?现在哭,还有什么用?” 这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我的世界崩塌了,爱我的亲人去了天堂,只留下冰凉的世界,让我独自沉沦。
我染上了网瘾,起码,那里没有烦恼,只有刺激和快乐。爸爸妈妈用尽了办法,对我没有任何效果,好在我学习很好,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始终记得,爷爷奶奶希望我考上名牌大学,光宗耀祖。这是我学习下去的唯一动力。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独自在他们的墓前整整坐了一个下午,念叨着我这几年来的事情和对他们无尽的思念。
“ 爷爷奶奶,班里总有女生向我表白,怎么办呢?其实,我并不是她们嘴里的高冷型,我只是有些自卑,爷奶是知道我胳膊上的那些毛茸茸的丑东西的,你们也曾经建议爸妈带我去美容院弄掉。可当时他们是怎么说的,男孩子嘛,学习要紧,那个事儿以后再说。我也懒得再提,工作和事业才是他们的儿子,我这个假儿子还是靠边站吧!”
我站起身,再次拂去墓碑上的尘土,注视着爷爷奶慈祥的面庞良久,在晚霞要收尽最后一缕亮色时离开了墓园。
我悠悠醒转,揉着发胀的脑袋,坐了起来,三双眼睛注视着我。
“ 杜川,你梦里看到了什么?嘴里喊着的‘不想当班长’ ,还有‘丑东西’又是什么?” 眼镜医生盯着我问。
“ 我喊了吗?” 我看着他们问。
“ 嗯,喊了,而且很大声。” 妈妈温柔说道。
“ 没什么啦,就是那年班会上选班长,我不想当。” 我低垂着头,悠悠说着。
“ 那杜川,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想当班长吗?” 眼镜医生继续寻问。
“ 不想当,就是不想当,没有为什么。” 我有些不耐烦。
“ 好好和医生说话。” 爸爸看着我。
“ 没事的,那丑东西又是什么?” 医生向爸妈挥了挥手,又继续问,
“ 而且丑东西, 这仨字吐出来后,明显看到你情绪有气愤和悲伤,和你刚进入梦境中段时的情绪相似。”医生顿了一下,注视着我,又说:
“ 可以单独告诉我吗,如果你父母在场,不方便的话,” 眼镜片子闪烁着。
“ 无所谓啦,我也忘了,也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很丑的东西吧。” 我搪塞着。
催眠术以失败告终。
08
日子缓缓地过着。我依旧是我,爸妈对我更加细心照顾,我常年冰封的心照进来些许阳光。可我表面上还是对他们冷冰冰的。
那天我路过爸爸书房。
“ 杜总,我们现在公司正是蓬勃发展的大好时机,您真的要弃甲归田吗?” 是周秘书的声音。
“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烦劳周秘书替我看管好公司,大项目能上就上,实在上不了,也不必强求。” 爸爸说着。
一个月后我们举家搬迁到了风景秀美的小镇——婆婆镇。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有农田,有水车,还有朴实的村民。好一个世外桃园!
我们的新家有个大院子,像以前奶奶家的院子。左边是果园,种着苹果树,樱桃树,枇杷树等。右边是一个菜园子,秧上挂满了红红绿绿的蔬菜,红红的辣椒,嫩绿的黄瓜,紫色的茄子,地上躺着圆肚皮的甘蓝,还有像拳头大的西瓜,各种小菜也是应有尽有。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院子。
我们一家人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农耕生活。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刚刚升起,爸妈就起了床,忙着生火做饭,袅袅的炊烟,从细长的烟囱里冒出来,蜿蜿蜒蜒,飘飘悠悠地钻入天际。早饭后,爸妈就去菜园浇水,施肥,累了就坐在田埂上晒会儿太阳。他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菜园和果园里,不时传来交谈声和笑声。
起先,我是不参加这些活动的,坐在院子里的摇椅里,摇啊摇,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柔又多情。
白云和蓝天在天空戏耍着,阵阵微风拂过,脸庞有些痒,原来是院子里的洁白玉兰花瓣飘落了下来。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我使劲儿嗅了嗅,惬意且欢喜,听说玉兰花的花语是真挚、高雅、纯洁的爱。
我看着爸妈在园子里忙碌的身影,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我似乎被感染般,缓缓迈开双腿,加入了队伍。
久违的感觉再次袭来,渐渐地,我参与了他们的话题,比如怎样让西红柿多结果,如何给黄瓜整枝开叉,摘茄子的技巧等,不知不觉热火朝天的一个上午过去了。
午饭后,小憩一个小时,然后在村子里溜达,爬爬山,趟趟水,摸摸鱼儿,在花丛中流连,在小道上奔跑,和热情地村民们打着招呼。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小院里,就着夕阳下满天彩霞,乐滋滋地吃着饭。
妈妈又买了些鸡、鸭,鹅,养在了后院,爸爸特意牵回一只土狗,浑身洁白的毛,只有鼻头和四爪是黑色的。我很喜欢它,取名皮皮,它是一只调皮的狗狗,刚进院就直奔我来,围着我绕圈圈,还直蹭我的裤脚,顽皮得不行。
09
我现在除了在菜园和果园里忙,又增添了一项有趣的工作,遛狗。每天遛两趟狗,早晨我跑步,皮皮跟着我也跑。起先我用绳子牵着它,后来发现它真的很乖,很懂事,就随它了。不过皮皮有点儿好色,看见小仙女姐姐,总要停下来,冲人家谄媚地摇尾巴,丢尽了我这主银的脸,经过好顿教育,才有了长进。
那日,晨曦刚刚好,淡蓝色的天际浮动着绚丽的朝霞。我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慢跑着,闭上眼晴,张开双臂,拥抱着清晨的美好与宁静。皮皮紧紧跟在我身后,忽然“汪汪”两声,我睁开眼,发现前面一长发美女,正斜睨着我。
我明白了,皮皮在提醒我,差点撞上迎面来的美女。我略点了一下头,想擦身而过。
“ 喂,帅哥儿,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吗?” 美女眼角带着笑。
“ 应该道歉吗,貌似没撞到你吧。” 以我过往的性格,这样的事儿我懒得搭理。不过最近本少爷心情好。
“ 可是你差点儿撞到我,要不是你的狗狗提醒你。” 美女笑意更浓,半蹲了身,摸了摸皮皮。皮皮高兴地摇着尾巴。白白的脑瓜一晃一晃地,像在点头。瞧它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我知道它老毛病又犯了。
“ 对不起。” 我道了歉,我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眸,不由得嘴角也噙上了笑。
“ 你家是刚搬来的吧,我是这村子里的原驻民,我叫苏晓菲,你呢?” 女孩儿笑着伸出一只手。
“ 杜川,很高兴认识你!” 我礼貌地握了握。皮皮开心地绕着我俩打转转。
接下来的日子,我经常碰到晓菲,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她是省师大的大二学生,放暑假了,回来帮父母干农活。而省师大和我以前就读的大学仅隔一条街,这也算是校友了。
爸妈也感觉到了我近期的变化,笑容多啦,和他们也有了交流。
“ 爸,妈,这个暑假结束,我想回学校继续读书。” 我温和地说着。
“ 好啊,好啊,川川,我和你爸求之不得。” 妈妈激动地擦着眼角的泪。
“ 儿子,那咱们还……” 爸爸的话说了半截,深深地望着我。
“ 你们放心吧,我以后不打游戏了。″我顿了顿,眼眶有些湿润,又继续道:
“ 以前是儿子不懂事儿,让爸妈为我操碎了心,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我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然后伸出双臂环住爸爸和妈妈,蓦然间发现,我竟然已经高出魁梧的爸爸半个头了,他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10
一周后,我去美容院处理掉了跟随我多年的“丑东西” 。然后休学半年的我,如期回到了学校。
九月的天,秋高气爽,碧空万里,校园里人来人往,报道的新生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期待着即将开启新的人生旅程。
复学后,我顺利升到了大二,兴许是想尽快补救上学期落下的功课,又加之新课程也紧,学着学着,竟然趴在阶梯大教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梦中慈祥的爷爷奶奶回来看我了,摸着我的头,笑着夸我:“川川,好棒!” 我骄傲地扬着脸,笑得春光灿烂。
一会儿爸妈来了,把我接到省城,住进了别墅,也上了最好的学校。他们越来越忙,没时间陪我,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孤零零地睡觉,然后司机赵叔把我孤零零地送到学校。忽然感觉好冷,我双臂环胸,紧紧地抱住自己。
不一会,身上暖和了起来,有一双温柔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猛地睁开眼睛,是晓菲,她就坐在我的旁边,我身上披着她的外套,她的柔荑用力地握着我的大手,关切地注视着我。
“ 你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
“嗯,来半天了,刚才看你好像很冷,给你披了件衣服。估计是你学习太累了吧,没敢叫醒你,你还好吧?” 她澄澈的双眸注视着我。
“ 没事儿,做噩梦了,谢谢你晓菲。”
我俩相携走出了教室,这一季,最美的夕阳,撒下了最绚的色彩!
(完)
(网图,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