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醒过来,就看见Leonard Cohen逝世的消息,整个人顿时失语,好难受。前几天还听他在新专辑“You Want It Darker”的发布会上笑言要活到120岁,而今却骤然离去,让人嗟叹不已。我坐在餐厅的角落,满脸发热,鼻子发酸,止不住潸然泪下。邻桌的女孩透过玻璃抬头看着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阳光透过厚厚的雾霾,斜洒在桌上。

       时间太久,我已不太记得第一次听到他的歌曲时的情形了,那时候我应该还很年轻,怀揣着远大梦想。在那少时不知愁滋味的匆匆岁月里,我却像只刺猬,只想远远地逃离身边的人群。整天愁云满面,感觉生活黯然失色,阴沉、混乱,那时的我,是不快乐的,我想。一次旅途中,在路过大理的一家唱片店时,我第一次淘到了他的专辑“in my secret life”。从此,一个低郁、浪漫、嗓子划过刀痕的声音,陪伴着我后来的旅程,这一路,就是很多年!

      躺在黑暗的房间,闭上或睁开双眼之前,总是这个沉静、沙哑、厚实的嗓音,首先弥漫开来,流淌在寂静的黑夜里,亦或者温暖的晨曦中。有人说他像一颗灵幻药,抚慰着每一个灵魂深处的伤痛与辛酸。在他的歌声里,哪怕是黑暗席卷而来,面对无尽的苦难,你也能感受到他像一盏不灭的灯火,带给你暖意。真的就像一位灵魂的治愈者,用他深刻的诗和情真的歌,慢慢绘出这个世界的真相,让人不再恐惧和迷茫。

       在那些漫长久远的时光里,听他的歌,是一件很私密的事。而他总是喃喃深情地用他那醇厚而粗粝的声音,旁若无人的吟唱着最动人的歌。他的歌声中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可以让空气中的氛围凝固,让人不禁定住,沉耹其中,细细洞察他那些看透芸芸人世的智慧。

       经历数载岁月的洗礼,时光的锤磨,如今的我已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听科恩的歌,很久都不愿把自己放在情绪波动的浪尖上,不想轻易地再去触碰那些生命的疼、人性的乱,努力跟现实保持着若即若离。渐渐地我又背上行囊,迈出流浪的脚步,在世界不同的角落继续游荡。可无论是在罗马的广场,孟买的街巷,又或者是布达佩斯的某个咖啡馆,我总是能不经意间遇见这个熟悉且真实的声音,内心深处对自我探寻的那根弦,又再次被撩动,产生共鸣。瞬间,好像又将他重新认识了一遍,在孤独的异乡,心存温暖。

       曾经在没有历经人世冷暖,沾染过尘世风霜以前的我,很难真正体会到这个矛盾的老灵魂是有多酷和多美!在他一生探寻精神彼岸的路上,这个喜欢独处、腼腆羞涩的老男人,再一次优雅的起身,轻轻地拭去肩上的尘,一路穿过晨钟暮鼓的禅宗隐修,脸上依旧挂着迷人般的笑容,坚毅地从重度抑郁症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站立在阳光下,继续着他对爱和生活始终不渝的思考与热爱。

       他曾经陪伴我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启迪着我的人生,就像一名生命的斗士,经历了繁华、落魄与背叛,纵然年华老去,依然在74岁的高龄时再次站在世界的舞台,重头再来。每每听到他的吟诵,片刻间,耳边总能觉察到他滴水穿石的魔力,他唱给我们的,不是绝望的黑暗、刺痛的情感,而是始终在他心中跳动的微弱火焰,那些点亮我们晦暗幽微生命的希望。而他的嗓音随着年龄越发的粗粝甚至带着强烈地撕裂感,可那又怎样,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In My Secret Life-Leonard Co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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