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生日,发了不多的红包过去。其实很厌恶给他生日祝福,因为他对祝福的安置总是在脸面上,而不是在心里。大学时,有一次他发短信给我,问我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忙于各种事情,根本没看日期,尤其北方过的是农历生日,手机上多是新历,自然想不起他的生日,结果他委屈加质问发来短信。我急忙道歉,通过短信解释了一番,费了不少口舌。
他的生日从不低调,请客吃饭是常态,我离家多年,不知他是否还会去唱歌,总之他极其好热闹,比同龄人享福太多,比城市人还要会玩,大把的钱都花在和朋友吃喝玩乐上,哪怕举债也在所不惜。除了教育投入,他对于其他付出一概拒绝,说出“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为儿孙当马牛”的话来。一年四季十二个月,他只忙三个月,剩下的九个月都是周旋于牌桌和酒桌,算得上声色犬马,即便层次未必高,但倾囊而出,是用全部的精力和经济来享乐了。
他不是那种标签化的黄牛父亲,不是罗中立画中的那般形象,自然子女也不会有沉重而感恩的感情,有的是疏远,甚至还会厌恶。他过生日,从来不是真心需要家人的祝福,他的主场还是在酒肉朋友间的桌上。时间一长,只剩下表面的敷衍客套,其实没有交心,心灵距离越来越大,感情也就淡了。
他不甘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喜欢觥筹交错灯红酒绿,活得相当利己,作为子女,心中会寒,有时不得不站在亲情的局外,想着他何必为了儿女苦自己,一辈子快活也是好事。不然,人在农村,又要帮着城市的子女,待到自己灯油耗尽,还未必能享受到子女的福,还不如及时行乐,也算此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