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二
如果记忆没有差错,我很小的时候养过几条小金鱼,磕磕绊绊地在我的虐待下活了六年多,活泼又健康。后来一个叔叔醉酒后将一杯浓茶倒进鱼缸,第二天所有金鱼全部毙命。
我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嚎啕大哭。
三
初一那年冬天,大姨生病去世。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活人变成尸体。我跪在大姨床前,把一叠纸钱直接扔进灰盆里,妈妈笑我,说傻孩子,啥都不懂,你得先把钱点着了才行啊。
是啊,我那时还不懂,谁会希望懂得这些事情呢?
教室的窗户与大姨住的小区隔着一大片玉米地。来年开春,我总是趴在窗边,透过田里的烟遥望那个方向,回忆也如烟雾缭绕般不清晰,也不快乐。
后来在生物课本上看到了“红斑狼疮”四个字,就是这个疾病夺走了大姨的生命。我用手指轻轻触摸那几个字,能感受到指尖的疼痛。
四
初二那年,伯伯车祸入院。我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到伯伯身上插满管子,头部随着呼吸机的节律起起伏伏,耳朵里不断地涌出鲜红色的血。我记得姑姑哭得浑身抽搐,怀孕的姐姐倒在姐夫怀里,而我则不断地冲进卫生间清洗沾满泪水和鼻涕的脸庞。
后来伯伯伤重不治,大人们派给我一个任务——隐藏好这个秘密,陪着爷爷奶奶说说笑笑。我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残忍地觉得我的演技足够完成这个任务,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是的,那年我十三岁,就知道该怎样掩饰失去带来的悲伤,笑对一切。这个技能可能是天赋。
五
离开的人离开的方式千姿百态,留下的人留下的心情却千篇一律。
六
最近一次,是爷爷的离开。
那一天的细节我写过一遍又一遍,那一天以来的真实情绪却依然无法面对。我至今没能去爷爷坟前看上一眼,而即将来到的冬天,我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祭拜?
去年的七月,今年的七月。谁又知道明年的七月是什么样子呢?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七
“如果生命果真是无常,我愿坦然面对而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