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孙小迎和室友闹了矛盾。他拉不下面子主动低头道歉。所以,这天一整天他都只能待在外面——图书馆和校园。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子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李琨突然发现在孙小迎床头的电表发出了红色的报警闪光。他第一反应是露出带有戏谑意味的嬉皮笑脸。
孙小迎确认无误后,心头一沉。他的每个月的生活费并不多,差不多只能够饭钱,有时候连淘宝也不敢打开。
李琨的发现也惊醒了其他人。陈东明从被子里探出迷糊的脑袋,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
“应该还有九块钱。”李琨说,他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卡通App,“快快快,每人给我100块钱,交400块钱吧这次。”
孙小迎阴沉着面,默默地转给他100块钱。
“我觉得,这样不行。”他咬牙小声地说。每个新学期,学校都会送电量。用完这个送的才要冲电费。之前,他听一些宿舍的人讨论过,还没有充过电费。他那时候也插进这个话题,“我们宿舍每个人已经充了50块钱了!”
他如今想起当时他说这句话的那种骄傲和自豪,心里大骂自己愚蠢。
没有人听到他这句话。或者说,听到了但是并不觉得那是什么问题。
“我们以后不要开16℃了吧,我觉得21℃已经够冷了。”孙小迎不得不重重地说。
“什么?”李琨一脸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啊?”
孙小迎紧紧咬住牙齿。他明白,有些鸿沟是不可跨越的,有些体验是互不相通的。某种程度上,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种孤岛与孤岛之间的状态。
陈东明明白孙小迎的意思。他知道孙小迎在意的并不是冷不冷的问题。但他在苏宇和李琨面前保持了沉默。
孙小迎压住心头的无名之火,快速收拾好书包,带上小说,便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宿舍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氛。
“嗯……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开太低吧。”
陈东明下床去拿起空调遥控器,“滴滴滴”地按了四下。
“我们尽量开20℃吧。”
“嗯?”李琨也没有执拗。
“不是,我也不明白。要知道,开多少摄氏度,是由机器来决定的。有些空调24℃就可以了。而要达到相同的效果,有些空调却要16℃。”苏宇有着和李琨一样的疑惑。他理解李琨的不解。
“嗯……”陈东明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说,“总之我们没必要太低吧,尽量。”
多么软弱的语言!
02
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孙小迎背着书包,在情人坡上一个人走着。
此时的情人坡,有如在你耳边低声窃窃私语的热闹。有情侣们在约会,有热爱学习的人在背书,有人在练习吉他,还有三两成群的人走在一起。在中间那条白色的道路上,是不是有人经过。所有这一切,都互不干涉,反而互相协调。在孙小迎听来,这些声音组成的协奏曲,明明是在身边,却仿佛是来自宇宙深处的永恒不变的喃喃自语。
可能,这也是一种微波背景辐射吧。只不过,不是代表宇宙的年龄,而是反映了人的内心。
可是,在这里,除了那个小小的宿舍,他又能去哪里呢?他痛苦地看着这天、这地、这人,只觉得自己处在这里又不在这里,无所依托,无处可去。
“痛苦,啊!”他只在心里默默的呼喊,却不能在这里,人群中叫出来。如果可以,那他一定会和蒙克那幅惊悚绝伦的名画高度相似。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名字,一张面孔。
他掏出手机,犹豫着。
03
谢亭雪的三个室友,都已经知道了她青春的心事和秘密。大家都怂恿着她,“快呀,快去表白。不然,机会是留给有机会的人。也许,就因为你慢了一天的时间,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呢!”
谢亭雪倒不是没有想过,没有担心过。总而言之,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忧虑和胡思乱想中。
“他有没有注意到我呢?”
“他有没有可能喜欢我呢?”
“他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抄200遍我的名字,而没有多想吗?”
“他真的完全没有发现那么一点吗?”
她苦苦思考,就连空气中她都能看到这些问题的字迹。
正当谢亭雪的大脑在想象孙小迎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身边有什么人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震动着。这是有人给她打手机QQ电话。
“天哪!是孙小迎给我打过来的!”她一看来电QQ名称,不禁惊呼。“他打过来,会说什么呢?”谢亭雪一边幻想,一边带着惊喜和期待,急忙按下了接听。
这时候,另外三人闻讯,放下手机耳机电脑,从各自的床位上,聚拢过来。一个个耳朵恨不能有平时十倍的长度和感知力。
“怎么,这么久快就说完了?”郁乎唯什么都没有听到,心里未免不满。这情形,她好像还很有理,还能埋怨别人没有给她偷听到对话,而怪罪于人。
“他都说了什么?”其余两人好奇不已,抓住谢亭雪就是一顿审问,劈头盖脸的。
“没……没什么,就是问我可不可以去一下图书馆。”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啊。”谢亭雪急急忙忙开了门,回头对好事者们说。
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呢。
04
“什么?”孙小迎看着王辛夷的微信,嘴角上扬,却是发出了笑容。而手机那边的王辛夷,却愁眉不展。她才刚刚参加工作,就担任了班主任,很多事情她都没有经验。然而,在这个学校,一个行差踏错,就会置她于风口浪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小迎就成了她倾诉的第一“沙包”。遇到麻烦,事无巨细,她都会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微信,大吐苦水。
“我的微信闻起来一定是苦的。”有一次,孙小迎和她开玩笑地说。
“什么?为啥?你煮的中药不小心倒在手机上了吗?”王辛夷圆圆的脸挤出一个问号,说。
孙小迎只是贼兮兮地看着王辛夷,也没有再解释,借故便跑开了。
“郑子钧喜欢上了陈小霞,已经在班里传开了。据说,郑子钧还给陈小霞写了情书。李明把他正在写的信抢了过来,还当着全班的面读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还打了起来。”
“天啊我该怎么办?”
王辛夷了解到这事情的缘由,几乎要抓狂。她终于明白白班主任是多么不容易的了。
“陈小霞还是你的科代表呢!”
“我想想,想想……”
是的,他要想想,想一想,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