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接到小学和中学语文老师叶老师电话,他的新书出版了,让我有空去拿。转念想起了很多往事,特写下此文,以作纪念。
老师教我们的时候情况比较特殊,属于退休后继续被反聘至学校,当时已是相当的高龄了。我对老师的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他来教的第一堂课就让我至今难忘。
当时我属于有一点调皮的类型,老师让我们背诵一篇文章,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放学后被留在教室,被罚不准吃饭。现在想想当时为什么不背昵?大概是一种侥幸心理,想着这个老师年龄这么大了,大概不会和我们较真吧。事实上,叶老师是一个很老派的老师,他出生于1931年,小时候接受的私塾教育让他很注重课堂上的规矩。第一次就给我教训,想来也是想让学生认识到课堂的神圣,毕竟求学就是来求知的,而求知一定要尊重知识尊重课堂。
至此一役我却完全没有记恨叶老师,相反,我愈发的尊敬他了。因为我发现了他的一项特长——书法,老师写出来的字像印刷机的宋体一样漂亮工整。当时没有打印机,叶老师这项技能完全代替了打印机,至今犹记得教师办公室的校周历等需要上墙文件都出自叶老师之手。
有了一点崇拜之后,其他的优点也被我渐渐发掘。比如他画画很好,还会写旧体诗和小说,有时候在课堂上,他拿出自己写的自传体小说给我们朗读其中的一段,有幼时温馨的画面,又有后来政治运动的无奈。春天的时候,老师带着我们全班的学生,到野外登上小山,换一换脑子,没有什么要求也不必回来写一篇作文。后来读孔子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和老师一起春游的画面。
回想当时我们的教育是一种很自由的教育,叶老师到了这个年龄段来教书,更多的是想发挥自己的价值。所以他的课堂并不以成绩为导向,相反总是在课堂上给我们讲很多做人的道理,做人的规矩。而我们作为学生,也没有和老师太有距离感。记得有一次周末我们还一起跑到叶老师家里去找他玩,年龄太小,不知道有贸然前去是否唐突一说,只知道想老师了就去了,老师买来很多橘子给我们吃,当时我一口气就吃下十几个,现在想想真是脸红。
教了我们几年后,叶老师年龄大了,没有继续执教。我们也结束了嘻嘻哈哈的年龄升入了更高的年级。直至大学毕业,和一位小学的同学聊起叶老师,我又辗转去看他。当时他的爱人李老师还在世,我的到来让两位老师特别的开心,拿了一大推的糖果给我吃,又把自己的画拿出来让我挑。本不想夺人所爱,但不低老师情真意切彼岸挑了两幅,一直在家中收藏。
几年过去了,再见叶老师已经是在养老院,当时我去的时候他不在房间,回来后他告诉我自己去老房子收房租,又去交水电费。想到老师已经89岁了,我震惊之余频频劝他最好不要轻易外出。他却不以为意表示要传我一些养生的功法,当时李老师刚刚去世不久,想来他也是在养老院住的闷想出去去散散心。在养老院的房子是一个狭长的公寓套件,从进门依次是厨房、客厅、浴室、卧室、阳台。虽小但被老师收拾的井井有条,墙上挂着不同时期家人的照片以及书法作品,床头贴的是一首怀念老妻的诗歌,尤为的温馨动人。
老师兴奋的和我说他准备和他的女儿以及外孙女合写一本书,祖孙三人合写一本,想想都充满了意义感。叶老师教子有方,几个子女都取得不错的成就,女儿是河南作协的会员,外孙女是国内大报的记者,老师的家庭曾经荣获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的第二届全国“书香之家”称号。有一个成语叫“芝兰玉树”,讲的就是东晋名相谢安家的子孙个个卓尔不群,就像芝兰玉树生长于阶庭中一样,一代接一代,永不衰绝。”我们就这本合写的书如何取名进行热烈地探讨,能感受到他为自己的孩子们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和自豪,我想叶老师的家庭真称得上是当代的“”芝兰玉树”。
现在想想老师的一生经历过那么多,在教我们的时候应该是已经达到从心所欲无所矩的境界了,一个有趣的老头带着一群小孩子在人生的这块画布上一块自由的挥挥洒洒,就像那首歌唱的:“和我在人生的街头走一走 ,喔,直到所有的春天都熄灭了也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