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去市场,时间久了,不止对菜贩的面孔熟悉起来,就连哪个摊位什么时候卖起了新鲜货色,也是能一眼看出的。像夏初的一个早晨,在我买鱼的档口出现了种新奇的小鱼,打听得知是凤尾鱼,为番禺的特色。我当即买了半斤,拿回来炸干而食,确实别有风味,若不是被卡了喉咙,想必印象该是美好的。接着又见到鲜黄花,这是我幼年所喜欢的,在宴席上常吃到有黄花、豆泡丝等煮成的汤菜,若不是里面令人倒胃的肥肉丝,想必也是那时最爱的汤菜了。不过在今年更早些的时候,大概是四月接踵而来的几个日子里,我见到了久违的香椿,用橡皮筋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叶芽呈一种有生机的褐色,标价是三十块一斤。我挑了两把。
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家里种院边的那排香椿树,只是早被砍掉了,说是挡了风水。挡风倒是事实,因为砍树前外面若起了大风,只见香椿树摇曳;砍后,风就直扑窗玻璃而来了。至于挡水,就极其无稽了,海拔七八百米的地方,又离河有上百米的高程差,哪里来的水?那排香椿树还在的时候,每年的春天都是味浓的。先是见到高高的香椿树上冒出一朵朵的椿芽,我们叫它椿巅儿。待春风一来,便把椿巅儿的香味吹得到处都是。农人识香而至,说是要采几朵回去尝尝,祖母随即答应。于是一个健壮或精干的男子挽起衣袖裤脚,利落地往树梢爬去了。父亲有时忙完活回来,见没什么菜好吃(香椿面世的那段时间较为尴尬,因为入春不久,很多菜蔬都没长成,而冬天盛行的白菜萝卜又多吃尽),虽然晚了,打着电筒也要爬上树摘些下来。
记忆里香椿除了炒蛋,似已无别的吃法,而竟连香椿炒蛋也忘了怎么做。问了小盼,她说还可以凉拌,只是必须过水,我放弃了,因为我喜欢那股浓厚的香椿味,过水对其有损。还是只能炒蛋了,就照自己的理解做了一次,果然是几岁时吃到的味道。和所有的蔬菜做法一样,需先摘去老梗,然后冲洗,切成小段。锅内加稍多的油,待香椿炒蔫味出后倒入只加盐调好味的蛋液,翻炒数下,见蛋已无流态,与香椿难分彼此地混合一起时即起锅。这样做出来的香椿炒蛋很好吃,只是样子差了点。但要好看,做成香椿煎蛋便是,不过对爱好香椿的朋友来说,香椿作了鸡蛋的陪衬,就显得小气了。至于香椿炒蛋的另一做法,个人也不是很推荐,就是把香椿段放蛋液里同拌,入锅滑散。如果香椿不过水,势必蛋老而香椿欠熟;如果过水,则会流失部分营养,且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