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任争气(醉美长安)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魂,每个外来人都在这里找着自己的根,十五年前我是那个在西安这座城里找根的人,这个地方就是“张家堡”,西安正北一个以村子命名的 地方。
2003年秋天,我带着一个编织袋,里面装的铺盖,从宝鸡花了15块钱买的绿皮火车到西安火车站,再从火车站1.5元的公交车坐到张家堡。
只身来到西安,落脚张家堡旁边的一个机械厂的单身宿舍,开始了一个文科生的机械厂工作生涯,开始了一个说话就会脸红的男孩的机械销售之路,所有人都说我在这里待不过2年,没成想一待就是15年。
15年前,我刚大学毕业,没见过大城市,不知道灯红酒绿,不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只要出门就得花钱,当然,身为农民的父母也不能给我任何指导,因为对于城市生活他们的所知不比我多。
那时的西安,过了北二环就是农村,从北二环往北除了庄稼地就是村子(当然,那个时候这里的村子谈不上城中村,因为这里压根就不算城市的一部分)。
我上班的厂子从北二环还要往北走6站路,尽管这样,身在农村的父母还是很自豪,因为我把户口带到了西安,而我感到莫名的孤单,我的户口从老家的户口本变成了一张户籍卡,上面只剩我一个,上面的地址变成××机械厂小区单身楼××室。
我所在的厂子是一个老国企,这里有着固有的模式和社会形态,同时它也有很大的包容性的接纳能力,这里给我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和锻炼机会,前辈们的经验和教训让我逐渐成长起来。
张家堡广场和厂区中间有一个城中村叫南里村,那也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城中村,平时吃饭要么是在宿舍自己煮面条,要么就是去村子里吃碗杂酱刀削面,除此之外没有选择,城市与这里无缘,霓虹与这里无缘,只有我和这里有缘。
在总装车间学习了三个月的设备构造,就背上包踏上火车(很是兴奋,因为出差可以坐卧铺)去了河南许昌-郑州-平顶山,去一个个陌生的单位,敲开一扇扇陌生的门,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递上名片,递上产品资料去推销我们的设备。
我和张家堡在一同成长,每次出差回来都会有惊喜,哪里多了家商店,哪里多了家饭馆,哪里又有了新的理发店,告诉我张家堡也在发生着变化。
上班第二年,现在的老婆拖着皮箱来到西安,来到张家堡,我不再那么孤单。
一年后我们领证结婚,没有宴席,没有婚纱照,没有仪式,只给厂里每个单位科室发了一包喜糖,宣告我已婚,可以参与福利分房了。
那年我25岁,我的户籍卡换成了户口本,上面多了一个人,也因此我们搬离了单身楼住进了旁边的村子,一个九平米的房间。
从此我不敢放松工作,从此聚少离多,两个人为我们自己的生活奋斗着,努力着,没人说苦,没人说累,也没有任何抱怨。因为我们知道,除了自己努力,我们没有任何依靠。
我的日子一如往常的过着,张家堡也一如往常的平静着、发展着、变化着。
2009年买了西安第一套房,我从张家堡搬到东郊矿山路,从原来的步行上班改为公交上班。
2010年女儿出生,户口本上又多了一页,日子也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重点逐渐从工作转移到女儿身上。
2012年老婆化疗,一家三口被前所未有的亲情包裹,也被身边的关怀和帮助打动着,忙到无暇去感伤,无暇去痛苦,只有一个目的,把日子往前奔。整整一年时间补齐了以前所有亏欠的陪伴,直到医生宣布痊愈那刻,焦灼的内心才得以喘息。
也是那年我拿到了集团公司劳模,表彰大会上强忍了一年的泪水和酸楚掀开了闸门,我哭到失声。从那以后我变的柔软起来、变的多愁善感起开。对于爱、对于家庭、对于社会有了更深的理解和回馈。
2016年女儿上学重回张家堡,回到家属区的家里,此时的张家堡成了市政府商圈,步行10分钟之内商场林立,高楼林立,霓虹满街,地铁公交四通八达,已经让我眼花缭乱。
张家堡的发展犹如我的人生,一路颠簸着走来虽有起伏但一直向好。
2019年,女儿9岁,认真的陪了她6年,我的脾气被她弄得越来越暴躁,她的脾气却越来越温和,有时候觉得她太过于像我,救急切的想让她改掉性格中的短板,到头来发现很难,所以就很纠结、很拧巴、很是不知所措。
当别人看到她说她长成大姑娘时,我才发现她的个子已经到我肩头,也学会了和老爹和解,安慰老爹。
15年过去了,在西安,在张家堡我始终没有感觉到漂泊,也许注定了要在这里终老。
晚上还是喜欢穿过张家堡广场走进城市运动公园,看着宽阔的大街,辉煌的夜景,如织的人群回想这里的过去,回想15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
现在,张家堡繁华了,机械厂也是物是人非,我依然住在厂里的家属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对我这15年的见证,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亲切如昨,最重要的是还能有人亲切的叫我:“小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