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身(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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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正午艳阳高照,连枝头的树叶都如老僧人入定般垂挂下来,微丝不动。屋内更似蒸笼般暑热沸腾。

屋内有两人相视而对,已经长时间没有对话了,但女孩子的脸上泪珠不断地滴落,浑身如洗澡都是水。而男孩子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两个人的旁边放着一个铜盆,里面装满了木炭。

男孩子叫木,女孩子叫鑫,那是一个秋意正浓的午后,两个人在学校树荫跑道跑步,突然鑫扭了脚,顿时坐在地上痛不欲生,走都走不动。而路过的木,如老套的电视剧情节,伸出了友谊之手,抱着鑫就去了学校医务室。

和常人一般两个人好上了,在校园没有生活的压力和世俗的眼光,日子总是过得幸福和飞快。一下到了毕业的日子,终归丑媳妇要见公婆,木带着鑫回到了自己市委的家中。

果不其然,木的妈妈看着鑫:“是个漂亮姑娘,不过你家在哪啊?”

木妈妈一听鑫的家乡在安徽一个农村,父母都是农民,脸色立马变了。起身说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鑫你自便,在家吃饭就让二婶做点吃的”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了鑫一个下马威,让鑫坐立不安,只好也匆匆离开了这个家。

木和鑫虽然知道木的父母不待见鑫,但两个年轻人总是对未来有美好的憧憬,以为凭借自己的双手,也能创出一片天地。

毕业两年了,木就职于一间小公司,坐着冷板凳,每天反复工作,不见成效,和自己在大学学的土木建筑专业也无半点关系。男子的工作不顺,导致情绪不佳,下班也变得不想回和鑫一起合租的家,总在外面逛到晚上十一二点才醉醺醺的回家。而鑫是个文员,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工资也不见涨,提拔无望,也深感生活不易。其实两个孩子并不知道,这都是木的当官父亲搞得鬼,以此让儿子知道生活的不易,从而回到家中寻求父母的帮助,这个时候,再棒打鸳鸯,让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02

慢慢日子过不下去了,木的父母伎俩也被木和鑫知道,两个人心灰俱灭,感觉前途无望,这几年的坎坷让他们失去了努力的方向。这时,鑫怀孕了,木却连打胎的钱都拿不出来,更别提结婚或把孩子生下来。鑫彻底失望,她决定带着宝宝离开。可是木还是爱着鑫的,面对如此的窘境,毫无退路可言,于是两人商量着一起殉情,带着宝宝,一家三口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地活着。

一个周末,木买回了铜盆和木炭,有了开头的那一幕。门窗都已经用报纸紧密贴好了。

两人对坐良久,终于木说:“我们开始吧”鑫含泪点了点头。

木炭点着了,烟雾慢慢充满了整个小屋,鑫被呛得咳嗽了几口,随即抱着木,问:“我们下辈子.....”木斩钉截铁的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鑫欣慰的闭上了眼睛,意识开始模糊,看似睡着了。

木这时也被烟雾熏得难受,他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跑去厕所洗把脸,果然清醒了许多。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市委的那个家,一个令人傲娇的生活,爸爸从小对自己的期望,妈妈一直对自己的宠爱,这些往事都浮现出来。木后悔了,他关上厕所的门,从厕所的窗户跳了出去。他一直徘徊在街边,他不知道怎么对警察解释他和鑫今天的所作所为,不知道鑫是否真的死了,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低声嚎叫。

天亮了,木兢兢战战走回到出租屋,他打开门,烟雾已经散去,鑫半躺在床上,早已无声息。木抱着鑫大哭,哭声惊动了隔壁邻居,有人进屋帮忙开门开窗,有人打120,有人报警。不一会,警察和120都来了,经检查鑫已死去多时,被法医拉回警察局进行尸检。木被带回警察局询问,厕所门上的撕条是谁撕的,当时烧炭时木在哪?

木很悲伤,真的心碎,不止为鑫,还未那未成人型的宝宝。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出来。木的父母也赶了过来,她们提出需要法律援助。鑫的父母从安徽过来已是两天后了,她们看着已经尸检完,得出自杀结果的女儿,哭的不能自己,但两个农村人,她们在这座城市并不认识其他人,她们寄希望于警察,等待最后的结果。

案件审理了一个多月,鑫的父母就每天在法院外等着,饿了买点斋面吃,渴了去公共卫生间接点自来水,晚上就躺在法院外花基处睡会。

而木的父母则周旋于各部门,找心理医生,找任何能帮儿子洗脱的证据,甚至有些还是编造,好让评审团信服的理由。

终于宣判了,鑫为自杀,木临时逃脱并未及时解救鑫,判处6个月,缓刑一年。

鑫的父母抱着孩子的骨灰走了,一个骨灰盒两个生命,可惜啊可惜!


03

日子过了两年多,木也从失去鑫的痛苦中走脱出来。今天初一, 是木和小雨办日子的喜事,小雨是市委办公厅主任的独生女,和木一样住在市委大院。父辈官职相当,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小雨当初也是被木那双抑郁情绪的眼睛所打动,她感觉木有很多情绪,可是有时她也捉不透木的情感是否都在她身上,但小雨对木的迷恋让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小雨一身雪白的婚纱,娇俏的脸容有羞怯的红晕,这时婚礼主持人正在问英俊潇洒的木:“木,你愿意娶小雨吗?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生病,你都会不离不弃吗?”木望着对面的小雨,突然小雨的脸变成了鑫那双带着泪水的脸,大大的眼睛彷如也在问木这个问题。木一下愣住了,主持人再次提问,木才清醒过来,对面的人儿还是小雨,于是木点了点头,轻声说“愿意”

而主持人问小雨这个问题时,小雨拿着麦克风,对着全场的亲戚朋友大声说:“我愿意,我愿意成为木的妻子,我爱他,我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小雨的这番话引起全场的掌声,大家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突然现场刮起了大风,顿时宴会厅的绸带四处飘落,结婚蛋糕倒塌,连主持人也被怪风吹得连连后退,差点倒到台底下。

怪风持续了两分钟,大家惊魂未定,支持人马上宣布,“新婚晚宴正式开席” 现场又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一道道菜从侧门进入到酒席,大家很快忘了这怪风,杯盏觥筹,欢声笑语,婚宴圆满结束。


04

这头木和小雨及双方父母在嘉宾厅,大家都沉默不语,因为木的父母心里很清楚,一个宴会厅会出现怪风,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问题出在哪,她们也无从考究。小雨和父母则心怀疑虑,默不作声。六个人坐在一起不说话,场面诡异。其实她们真的不知道这怪风的起源吗?

早在准备婚礼的时候,家里怪事连连,新婚房花了几十万装修,全新电器家具都是千挑万选的,可偏偏每次晚上回到新房,开灯或开空调、甚至开冰箱门,家里就会跳电。请了一拨又一拨师傅,都查不出任何原因。把电器一个个关电开电,倒没事,可有时没有规律的开任何电器,总会跳电。还有,跳电的时间一般都是晚上十一点到午时,过了午时情况就会好点。

再有木家购置五金,放在新房床上摆设,第二天总会感到某一样金器上有个小小的手指纹,或一排牙齿印,三翻四次的拿回去金铺修理,连业务员也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原因,无。

所以今天晚上婚宴上的大风,肯定是有人搞鬼。这时木的妈妈突然一身冷汗,她欲言又止,木爸爸气的说:“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说不得?”

木妈妈听到这,才壮着胆子问;“这会不会和鑫有关?”

剩下的五个人面面相窥,各有所思,沉默!


05

婚后一段日子,相安无事,大家很快把这件事忘记了,就是家里总是跳电让人有点心烦。不到三个月,小雨就传出有喜,木家上上下下开心的不得了,木妈妈还提前退休,专职回家伺候媳妇,盼望着九个月后,木家添一个大胖小子。而木就以不打扰小雨休息的理由,搬到了书房睡。

小雨由于孕反严重,也请假在家休息,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吃一碗燕窝粥,再在自家小花园散散步,时不时摸着肚子,感受宝宝在肚子里的胎动,感觉幸福日子就在眼前。

有天早上,保姆照例在家煮着燕窝粥,准备小雨醒来可以喝上,燕窝粥咕噜噜的滚叫,保姆也把视线从粥上移到厨房的窗外,想看看绿色缓解疲困。

保姆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好像看到花园树丛中有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对她微笑挥手。保姆揉揉眼睛再望去,两人又不见了。保姆再次眨眨眼,确定没有两个人站在外面,才感到可能自己看花了眼。

粥还没煮好,小雨在二楼睡房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啊” 保姆和听到声音跑出来的木妈妈冲进小雨的房间,看到小雨的衣橱打开着,小雨躺在地上已经昏迷。木妈妈让保姆赶快拿湿毛巾给小雨洗把脸,让她清醒过来,醒过来的小雨抱着木妈妈,手指着衣橱说:“里面的衣服都不是我的”木妈妈大吃一惊,马上翻看衣橱内衣物,发现里面有几件黑黑灰灰的大人衣物还有几件小公主裙。木妈妈大怒,她以为是有人在做恶作剧。小雨被扶着去木妈妈的房间,木妈妈马上和保姆出门把衣橱的衣服全部拿出来烧掉,并派司机去百货公司买小雨平日喜欢穿的衣物回来,重新挂到小雨的衣橱中。

小雨想了想,或许真的有人在恶作剧,只是手段比较卑劣,而且还能趁她睡觉的功夫把衣物全部换走,这可能是内部人干的。小雨把家里保姆佣人都想了一遍,突然想到一个长相比较妩媚的厨房帮工小芳,会不会是她和木有一腿,想鸠占鹊巢。小雨可不是好惹的一般人,她立马叫来管家,把小芳叫来身边,不等问清楚就打了两大巴掌,问小芳干嘛这样做?小芳无辜的捧着脸哭着说不是她做的。可愤怒的小雨哪听得进去,直接把小芳赶出了木家。

小芳走了,可怪事还是一件接着一件。

小雨晚上洗澡,一出浴缸发现这个浴室都是水,还好她提早放了拖鞋,如果光脚的话,肯定摔跤,不过以往小雨洗澡,都不会把水流出浴室,这次的水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因此小雨之后洗澡都由新来的保姆可可陪着,以防意外。

很快,小雨的预产期就到了,天刚蒙蒙亮,小雨转身还想多睡会,可是总觉得面前有股气在往脸上吹。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和一女孩子,低着头正看着她,她一下认出这张脸,她是鑫,对,就是鑫,小雨大喊大叫:“鬼啊,快来捉鬼啊!” 家里人都被吵醒跑进来,木爸爸紧皱着眉头,说小雨一大早乱喊什么鬼啊神啊,被外人听见多不好。木妈妈抱住惊魂未定的小雨,轻抚背部,细声安慰着。木也来了,他的脸上不耐烦的样子被小雨看到,小雨冲他喊:“那个鬼是鑫,她回来报仇来了”木惊讶的问:“你看到的真的是鑫?”小雨看到木对鑫的怀念,真想撕烂面前这张深情的脸,原来木的深情从来不是对小雨她的,她就是个替代品。


06

小雨突然下体一热,木妈妈一看大叫,小雨破羊水了,快送医院。小雨立即被送往玛莉嘉私人医院,由于羊水早破,小雨又从来没有经历过生孩子之痛,所以她在生产的过程中经常累得要睡着。医生给小雨打了无痛分娩,稍微好点,小雨总算有了休息的一段小时间。可是这时,小雨突然发现鑫也来了,带着那个小女孩也进入了产房。小雨吓得大叫,不配合医生的指示,她只想和孩子一起逃脱这里,离鑫和那个孩子远远的。可是医生为小雨加了麻醉药,希望她能镇定一下,小雨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时小雨看到鑫笑了,她慢慢的把手伸过来捂住了小雨的鼻嘴,关掉了氧气供给通道,小雨左右摆动的头,恍恍惚惚间她发现站在旁边的医生毫无救治意识,只是看着她的脸变成紫色,最后小雨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气,心跳监护仪也变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这个时候才突然醒悟过来,马上组织抢救,心肺复苏,电击心脏,肾上腺素1ML,十分钟后,心跳回复,跳的非常有力,小雨也睁开了眼睛。只是小雨这次的眼神很有力,跟着医生的节奏不到几分钟孩子就落地了。医生抱起孩子放在小雨的身上,说:“木太太,恭喜你,生了一个千金”小雨抱着宝宝,忍不住流下泪珠。

产房的门打开,医生推着产车出来,小雨神采奕奕的抱着宝宝躺在床上,木第一个冲过去,他握着小雨的手,眼神一直看着她,小雨轻声说:“木,我们回来了”木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抱着小雨,在她耳边说:“鑫,我对不起你,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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