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文学,请脑补重庆话
不会重庆话的那请就本文学习学习
C是个好地方,人说美女如云,绿谷幼儿园后就走了,二十几岁再回来,并没觉得美女水平多高,人民平均骂人水平倒是很领先。比如绿谷刚回来不久,过一条不熟悉的马路,马路又宽,散步似地走了几秒,那绿灯竟就闪烁起来,绿谷心里一边骂一边难堪地连跑带跳完成余下路程,身旁就是几条车道的车大军压境。绿谷终究没走完,性急的一位司机探出车窗就是一句:“你日妈急到去投胎吗?”
绿谷一个大男人,习惯东部沿海地区车让人的优良传统,被这大叔喷射的高速唾沫星子漫到,一下给骂委屈死了。他又不敢回骂,只能怪这红绿灯规划太差。
刚刚回家乡,玩得要好的母亲的朋友的儿子就要请他吃火锅。绿谷全靠他仰仗,座位也是紧挨着他的,这朋友也很会做人,拉了另一帮朋友来陪他,顺便要让人生地不熟的绿谷结交结交。介绍到一个人时,那人盯着绿谷似笑非笑的,绿谷不知是为何事,还是欠身哈哈陪笑:
“绿谷。”
“爆豪。”
但对此人印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上了火锅,只有中间一个小圆形的清汤,被一圈火红的辣底拥抱。饭桌上人大多还是吃红汤,唯有绿谷在那里执着于一爿清汤,一直有另一对筷子和他一样孜孜不倦,绿谷想,居然还有一个清汤战士,一抬头,是那个一片吵吵嚷嚷朋友中唯一冰雪冷静的存在,脸长得就像个鸳鸯锅。绿谷想了一下,可能姓“轰”。
切岛见绿谷老只吃清汤,觉得不对劲,就问了。绿谷陪笑说:“我吃太辣闹肚子。”
绿谷吃不得辣,一点儿走展*都没有。这是他过去血的教训。
开始都还好,自从上了蔬菜,就开始有一对红汤里浸淫已久的筷子污染绿谷的净土,一会儿吃红汤一会儿吃清汤,不一会儿小锅里的白底开始泛红。
其他红汤战士就这样把清汤也吃成了红汤。绿谷接下来吃得都很艰难,第二天幸好没闹肚子。但不闹肚子的理由也很一言难尽。
他们一边吃,一边喝酒。切岛说,既然明天都放假,那我们喝白的吧。绿谷还没怎么喝过白酒,可怜巴巴地求切岛不要给他倒,切岛说“那怎么要得”,一面动作灵敏,非要把倒好的一杯往他怀里塞。就在绿谷拿着酒拿不准喝还是不喝的时候,又看到那人在对面跟他似笑非笑的,绿谷生气了,笑你妈——原来他还是会骂人的,他骨子里还是有这座城市居民的血在。咬牙一仰脖子,勉勉强强一口闷了大概三分之一。
不嫌事大的切岛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膀:“慢点儿喝,慢点儿喝。”
绿谷一抹嘴,就等着对面的爆豪也喝。结果爆豪因为是自己开车来的,居然就因此躲过喝酒。绿谷也似笑非笑起来,精神上就已经赢了对方。
可是绿谷才第一次碰白酒,灌了一杯多后,从脚底一股热气蒸腾上来,把脑子蒸熟了,开始盯着爆豪“哼哼哼”傻笑,对方当然是拿看傻子的眼光看回去。爆豪忽然起意,说:“哟,第一次喝,来多喝点,以后就得行*了。”
“那你又不敢喝。”绿谷嘟着嘴说,伸出手要拿开自己的杯子,结果手瞄歪了,被爆豪抢走。对方假装好意地给他满上,灌他,一边说:
“我那是遵守交通规则。来。”
切岛一头忙着和另外桌的人混,一头就忘了护绿谷,快喝完都准备去唱K了,回头一看绿谷已经趴在桌子上率先唱起K来。一桌子的人齐刷刷盯着他。
“谁灌的?”切岛质问桌上留着的几个人,全都摇摇头。老实人轰无惧爆豪之淫威,指着爆豪说:“他。”
爆豪马上否认:“放你妈的屁。”
轰眼皮闪了闪,装作没听到。
切岛凑下去拍拍绿谷的脸蛋:“哎哎,兄弟伙,还行吗?”
绿谷“嗯”一声抬头,切岛一看那脸确实已经熟了:“没事,谁灌你的我给你出气,”一面朝爆豪厉声,“哪,你龟儿子搞的,你把他送回去。”
爆豪手一抱:“凭哪样啊?我还要唱歌。”
“你把他送回去,回来还不是一样唱。”切岛觉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了,“你把人家送一趟难道很费力吗?”
爆豪嘴巴嘟囔几下,不用听都知道肯定在骂人。切岛硬得上完来软的,“哎,算帮兄弟我一个忙,醉成这样我都不好跟他妈交待。”
爆豪跷着腿,眼珠子盯着绿谷盯了一会儿。绿谷醉酒后智商大幅度减退,唱歌一半还没到就切歌,又或者另一首开头几秒,记不得歌词了,准备像婴儿一样用嘴巴吐口水泡泡。也不知爆豪是不是被这一幕打动了——太可怜了,多大个人了,醉酒醉得这么纯真,都不耍酒疯的。
爆豪骂了声“遇得到*”,站起来开始摸车钥匙。切岛笑逐颜开,肉麻无比地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然后开始搬动绿谷,绿谷体积不大,很容易就被切岛搀起来。
去车库的路上,绿谷一直在切岛搀扶范围内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爆豪看他仿佛看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恨铁不成钢。每看他一眼,就多一重后悔。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就不搞绿谷了。刚把绿谷丢进爆豪的红色牧马人*,切岛打算给爆豪说绿谷家在哪儿,没想到爆豪冷哼一声:“我知道。”
“咿?你怎么知道?”切岛有点诧异。
“关你屁事,爬*。”
切岛好笑地看了他几眼,补充一句:“那你务必把他送回家,不准往如家开啊。”说完狡黠地笑起来。
“日,我有那么缺德?”爆豪怒了,然后话锋一转:“起码也得是希尔顿。”
切岛哈哈笑着目送车载人走。
绿谷趴在后座上,大概是明白自己在爆豪车上,很不乐意,但又懒待反抗。心里还清醒的那一小块儿都只记得讨厌这人。不过在前座的爆豪听来大概就是些呓语,听不懂。
接下来绿谷坐了他这小辈子最艰险的车。
爆豪的车技应该是和他本人一样很跋扈的,没车的时候,大踩油门全车起飞;到了红绿灯又猛刹一脚。C城地势高低不平也是众所周知,绿谷一颗小心脏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爆豪爱车的后座又是完全90°的设计,没醉时坐着都嫌屁股疼,绿谷被颠了几趟以后,挣扎着爬起来抱住副驾驶座,活活给气哭。
但当时爆豪正沉迷与一辆横冲出来的摩托车生死时速。一边开一边骂:“开啊,看是你肉包铁得行还是老子铁包肉得行!”
绿谷看爆豪这个操作是真的要创造车祸。幸好那摩托车走的路和爆豪不是同一条,爆豪放过他后一别头,才发现绿谷已经哭的满脸乱七八糟,且非常愤懑地瞪着他。这时正好对面车灯打过来,绿谷一张白生生的脸充满幽怨,跟个鬼似的。
爆豪回头继续开,他确实是愣了一下的:“快了?”
绿谷吸吸鼻子,喃喃:“快了。”
“那慢点儿。你早说啊,我平时就是这个速度。”
所以以往上鸣和切岛坐他的车,绝对是踩一次油门,后座就起一阵骂声的。后来他们再也不坐了,爆豪主动邀请都不坐。
绿谷呜呜地哭了几声,喝醉酒脑子是不清醒的,他潜意识里还是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泪腺突然膨胀。这几下把爆豪哭慌神了:“你不舒服?想吐?”毕竟一个成年男人哭成这样谁都会紧张。然后他哄道:“待会儿就到了,忍下,啊。”
绿谷表情已经开始不对头,爆豪万分担心他吐在车上,可眼下这个状态是不能再飚了,整个车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爆豪不得不开一会儿关照一句,别有用心地温柔起来。
绿谷很给他争气,等他开进小区停车库停稳了,绿谷满腔汹涌的波涛终于不再被荡下去,爆豪听见他爪子急急扒拉车门锁的声音,就赶紧给他开了锁,绿谷一拉开右车门便吐了,爆豪在心里对隔壁车位道歉,这家人车开回来岂不是要骂撞鬼。爆豪拉开左车门坐进来,不轻不重地拍绿谷的背:反正不是吐在他车上,他就满意了。
“吐完没?”
绿谷抬头刚回了句“吐完了”,又一波上来,猛地扎下去继续吐,听那个声音,爆豪一张脸都皱起来,这吐的也真是不容易。
等绿谷觉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子就想拿手抹嘴巴,这肯定要不得,爆豪忙说“等到等到”,掏面巾纸给绿谷,绿谷迷迷糊糊地拿过来抹了抹,吐得眼睛都红了。爆豪如果安安静静地就算了,他补了一句:
“没事,吐了你第二天就不拉肚子了。”
绿谷瞪了他一眼,委屈吧啦地说了一句,爆豪猜是骂他的。确实,绿谷是在说“你能不能说句好的”。爆豪当场回答“好好,说得好,你从左门出来。”
爆豪说是扶,看上去绿谷像是吊在人家脖子上的,但是绿谷是搂着他脖子上骂人,就像他小时候耳濡目染形成潜意识的骂人话都突然翻了上来,可怜爆豪还要一边答应,说他说得好,全然不知道绿谷气撒在自己身上。绿谷不说自己家是哪个单元楼,也没说自己家哪一层,爆豪居然全都熟门熟路地找了回去。绿谷扯着爆豪领子,稀里糊涂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嗯?”
一扯,爆豪脖子上的香水味大肆外泄,绿谷“嗯”一声,突然不想追究爆豪的底细,改而去嗅爆豪的脖子,火锅味儿都快把他熏死了,终于闻到点好味道。爆豪头疼地一边敲门一边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脑袋,幸好绿谷他妈在客厅看电视,也就赶紧来开门,一开门傻眼了:
“出、出久?怎么醉成这样?”一边心疼地接过他儿子,个子又比她高不少,所以绿谷完全又是在折磨他妈妈。爆豪刚一只脚踏进来想帮忙,绿谷妈忙说:
“不用了不用了,”她从绿谷身躯里歪出头来笑笑,“谢谢胜己哦,哎哎,儿你莫乱动。”
绿谷乱动为的是反驳他妈:不能谢他!个背时的!
爆豪擦了擦汗,机智地在绿谷妈面前只做一个好心人,“那阿姨我走了哦。”
“要得,下次出久过生日来我们家吃饭哦!”
第二天绿谷醒来,弹簧一样掀被子坐起来:终于知道哪儿不对了!
为什么那狗日不光认得我家还跟我妈那么熟?
TBC.
……因为你和他是幼驯染啊!!!
轨道交通二号线:因为重庆地形问题,重庆并没有“地铁”的说法,只有“轨道交通”,因为说是“地铁”,实际上开了一会儿就会见光跑到地面上,或者贴到山边穿过公寓……
*走展:没有周旋之地
*得行:厉害
*遇得到:见了鬼了
*爬:滚
*牧马人:吉普的一款越野车,形态很硬挺,特帅。但不适合在城市里开,不够舒适,像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