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昨夜下到天明,清晨变得模糊起来。江南一带多水,空气中水汽漫,仿佛从临近的江河湖海中升腾到半空中,又因为愈来愈重的云层低矮,反倒再次跌落下来。但它们并没有直接像北方的大雪或者雨点那样干脆,而是犹豫不定地粘在云层下端,将下未下。
窗外正是这样典型的云气,有人撑伞有人则无。楼层将我抬高远离地面,但又不是制高点,因此三楼的门窗和我一并跌进这迷濛的水汽中。
这样的雨往往出现在冬天,或者初春时节。雨来的时候没有明显特征,天总是阴阴沉沉,从未晒干过,衣服也一样,从未晾干过。那些水汽从长江下游的河道里和湖水上升起,还有一些水汽从近海的海面上升起,在那种将冷未冷,将暖未暖的当午任性地撒下。
冷么?不冷,冬天的衣服裹了裹。
天黑了,天空之上看不出哪儿是云哪儿是地平线的位置,雾气蒙蒙的雨把天和地的界限模糊掉了,把黑夜和白天的交接也模糊掉了。走在其中的人真的像是走在一个大球之中,从来没有走出它们的界限之外。
时钟被它们推向黑暗,举着的伞没有太多作用,雨丝和水汽无处不在,什么方向都有。这时打个哈欠,连哈欠也是潮湿的。于是钻进有点潮的被窝,梦也是潮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