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
我在学校里的事情、责任可能要越来越沉重了,也少有回家的机会,缺乏和你沟通的机会。通过写信来和您说说话,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也希望借此机会帮助我坚持写作,整理总结自己的想法。
首先说说我的近况。宇斌老师对我们学生,特别是担任学生干部的学生说,“你们被三座大山压着——学业的大山、科研的大山、学生工作的大山,真的很辛苦。”——现在这三座大山都实在地压到我头上了。
学业上,我觉得我的思路应该更懂得变通一些,我的思维容易去求一个“完满”,求一种完整、准确、精致、细密的状态——这其实是过于关注自己的某一执念或感受而不注重契合现实,这是我不够成熟的地方,让我在学习(当然也包括做其他事)上容易效率低下。又消耗精力,再加上别的事情多,就难以有一个细水长流的好的学习状态。这学期大课不多,只有两门,我勉强吃开了,分别有60多和70多的成绩。
说到学业,还有一件趣事。大概一周前,我在微信平台这边完成一个叫“别young学院”的比较重要的项目,是展示学院的。回头佳佳老师(另一位辅导员老师,和我关系比较亲近的)突然和我说夏院长想见我一面,但是他马上要出差,让我等6号再联系他。我感觉惊讶和荣幸,夏院长平时应该还是很少直接和学生接触的,感觉我和他相隔了几个位次的感觉。问原因,黄老师说直接原因是夏院长看到别young学院,觉得不错。那篇的框架以写信的形式,用的人称是我的。
等到7号,我直接和夏院长联系,他很忙。又来回约时间两三次后。前两天的晚上他打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国家工程中心的三楼出电梯右转,主任办公室。夏老师迎我进去坐在沙发上。 办公室宽敞、明亮、规格高,比较杂乱。就在他办公桌边立着两三个大行李箱——他明天又要飞北京。 开始谈话,他就说 “大约在一年前,看到你妈妈寄给我的一封电邮,里面有你在你的一个网络空间上作的文字,我觉得嗯,不错。但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邮件。”他说自己的邮件太多了。 后来又看到学院微信平台的几篇文章,也想起了一年前的邮件,觉得我文字和感悟都不错。说有的人文字好、感悟不行。有的人是感悟好、文字却不行。 觉得挺喜欢我的,觉得我需要引导,也想给我一些“机会”,能“帮助你更快成长”的一些机会。说中心这边需要文字的机会也多。 可没想到,一问我的成绩——居然那么差!他立马就不敢给机会了。他又说他对成绩的一套看法——他最欣赏的是成绩能有七八十分,而其他方面也有发展的人,把那十几二十的空间来实现自己的一些发展。成绩是一个基础,他说没想到我成绩这么差,觉得要等我成绩提上来以后再给我机会。 就不知道该不该见我了,后来觉得还是要见,给我鼓励。
这件事让我比较感慨的还是妈妈,她其实一直会为我做这种事,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用自己的一点努力让可能对我很重要的一些人对我留下印象,给我结一个善缘。同时,这也是基于她对处于“老师”、“领导”这种位置的人的境况的一种清晰的体察——即使想关心,想留意,但面对的人实在太多。这时,只需轻轻地、又让人感到心照不宣地从侧面递上一件东西,就会让人感受到一份独特的用心,就会让人留下印象。
这个行为具有的一种积极的意味,让我感动,像大海涌流里探出水面换一口气的小鱼。
送我出门时,夏老师让我代他向妈妈表示抱歉,没给她回信。
科研上,我参与到几个有很好收获前景同时也需要付出长期艰辛的实践和学习的科研项目中。学校里有一个主流的、重要的给本科生提供创业、科研训练资金支持的一个东西——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我们平时简称“大创”。 我现在刚刚成为我的导师组里一个大创项目的负责人,主题是关于老年人长期照护的,这是目前中国社会很欠缺的一块,而在美、德、日、台湾都发展得比较完善了,也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老龄化。在这个项目中,我要带领一个5人的小团队,用一整年的时间,虽然很幸运有一个非常好的研究生学长和导师带着,但是我们有很大量的专业知识和统计学的分析技能要去快速学习,还有跑现场做社会调研时也肯定有一个很实在的过程。
预期的结题成果是要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中英文论文的,如果成功,这对我本人的“身价”是一个很硬的资本。 项目的标书我会附在附件中,您可以浏览一下。
学生工作上,我也面临一个艰难的转换过程。
要大三了,很多我同级的同学,也就是现在工作中的主力力量,也是对我最重要的几个同事,要离开了。
学生工作这方面,我学院的三大学生机构、十几个部门,干部加干事有100人左右吧,各自做的工作在形式、性质上也有很大的差别,但是有做事、有与人沟通,应该都会得到锻炼,尤其是承担责任愈多的人,能力的提升也会越大。很多人一开始都是抱着想在学生工作中长见识、提升能力或者一份热闹的原因进入的,这样的话大概一年(大一)到两年(大二),可能就觉得这种“锻炼”的感觉已经达到了。
参与学生工作对人的提升最主要的是一种个人素质上的,给人的体验是复杂的、内化的,很多人一旦参与得多了、付出得多了可能就会产生一些自己“不务正业”的感觉,因为他不如你去学习、搞科研、或者发展自己的兴趣、技能显得那么实在。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宇斌老师的看法很有见地,他针对部分同学,很明确地告诉我们他们是“眼光不够长远”。
对于一个对自己的人格、对自己的工作有责任心的人来说, 常常会很辛苦而孤独,却容易看不到工作的意义,工作给你的反馈和收获感可能也不够及时和充足。
这一点上隐含有更深层次的道理,恰好可以谈到我很感兴趣的一块思想——社会学、马克思主义思想中的“异化”概念。 作为一个体制中的人,他只是一个环节,他看不到自己劳动的源头和终点,这个体制由人组成,却不再把人作为核心关注点,人的力量“物化”了,人的价值成了可以买卖的物质。于是人与自己的力量、自己所创造出的事物“异化”开来,从马克思主义观点看,异化作为社会现象同阶级一起产生,是人的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及其产品变成异己力量,反过来统治人的一种社会现象。在异化活动中,人的能动性丧失了,遭到异己的物质力量或精神力量的奴役,从而使人的个性不能全面发展,只能片面发展,甚至畸形发展。在高度资本主义社会里,异化达到最严重的程度。
这是我非常关注的一块思想(也许您可以用你的经验和观察给它做一点注解?),我在现实中感受到了它的可怕,但我在互联网正在带来的社会改变中看到了很大的希望。这次且不谈。
我的学院一直欣欣向荣,有赖于同学们、老师们向上的爱,劳动和创造。 但表面的繁荣之下,就我所见,也能看到隐含的许多问题。身在一个还不够健全的小社会里,就很可能就会受许多委屈和压力。
这里要提我的三个同事。 我工作的宣传中心,工作性质可以简单分成两种,一种是“技术”性的——视频、PS、绘制、海报、平面设计等等;一种是更加传统的——文字、摄影,也就是我工作的采编部。我虽然后来一直在负责建设微信平台(所谓新媒体),但运营的理念、采用的技术上,还是传统的。总之,我现有的素质和经验是较为缺乏“技术”方面的。原来的我也只需要管理好“传统”这部分。 而我的三个同事,他们是技术方面的顶梁柱,也是稀缺人才,所以他们承担了很多,同时也就承担了我上面所说的"异化"、辛劳、压力、委屈。
他们三个一下子全都要离开了,我们很需要他们,但他们决定离开也能理解。我只好当“宣中主任”,一方面,意味着我只得去获知“技术”方面的视野。另一方面,我站在了学生工作中最高责任(权力)的一级上,特别要更多地做一个“领导”要做的事,包括直接接触学院的人事环境、与领导老师沟通,以及分析、管理、调配好部门的人们,维持一个大家能顺利地工作、成长的环境——这里可以对比我在做采编部部长时,虽然是“部长”,但其实更像一个小小创业公司的老板,其实自己还是更多地去团结起伙伴、笼络资源,自己也身先士卒地在团队中搞 “创作”的事。
所幸,我在宣传媒体的工作中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责任感的源头,也找到了在工作中能点点滴滴去践行理想的空间,所以我才能坚持下来。
另外,学生会委员我也选上了。
这次就和您谈谈我的这三座“大山”了。
还有,我挺需要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了...
照顾好身体,注意休息。
爱你的 儿子
1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