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丢了什么东西吧。重返于昔日为之喜怒哀乐的花圃,我只是冷漠地站着。
我知道,芦荟开花就是高高直直的一条茎,上面缀着许些一小截一小截的柄,柄上连着朵平凡的小黄花,所以发不出“芦荟花,它冒出来啦!不是叶片,是花!"的惊讶。
百合,洋葱科,宜碱土。看到百合花上的小蜜蜂,我只是想,今年的大概没去年的白净,夹杂了些黄色。
菊花,一开就是一大片,花中心是由方形.半圆形镶嵌成的圆,周围是那一条一条的花丝;叶子不久就会枯干了,叶片变黑,接着渐变颜色,又开始新的重复。
最近看席慕容的《羊蹄甲》,就发觉自己现在看花总是俯视了:不再趴着,蹲着,或仰望着,像满怀热情的摄像师,夸张变换着角度,捕捉模特的光彩那般跃动着。羊蹄甲,取近镜头时拍不出花团锦簇,粉色堆满树枝的美感;取远镜头吧,又照不到花瓣的摆布,颜色的鲜活和花瓣的质感。诗人看到他,可以在上下句间自然过渡。可是诗人是浪漫的可以想象的,那摄影师怎么办呢?
席慕容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看到一对在树下嬉戏的男女,花瓣落在女孩大学生黑亮的头发上,背景是淡蓝的天空,密麻的羊蹄甲。于是,定格!
在“拍拍达人”的一个帖子里,一位网友发了一组图片叫“杭州印象”的图片。特别圆的太阳发出温暖的橘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或是左侧江堤站着三两行人,或是江面的一叶孤舟点缀着这个人间仙境。
看了这组图片,我觉得巴金的《海上日出》该找它当插图,“半江瑟瑟半江红”该找它作图解。欣喜之余,落日余晖下摄影师选择了几支树枝,把近前移动的小舟移成虚景。
后来得知,他是到杭州几天后却仍未办成事,心灰时遇上了这落日,却把它记录得如此地动人心魄,连本地人都说:源于西湖,却比实景美的多。
《童趣》里那个小孩把两只蚊子玩出花样,庄子用一只蜗牛模拟了一场大战。平凡的生活里藏有大千世界。所以呀,自然的生命力,绿色的活力,用习以为常的眼睛发现不了;要保持好奇,让眼睛重新拥有光芒,在平凡的生活中当自己的诗人,当自己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