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家人那些事儿(一直不愿提起的事)
斯禅
如果说用一个词来描述这十年的生活经历与心路历程,那我觉得不二之选便是“坎坷”。其实我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十年的,也不知道如何去书写会比较恰当,彷徨与挣扎。但惟独一件事觉得庆幸,那就是今天还活着,自立的活着。
(1)一路走来的童年
说到这里,便情不自禁想要插播一段关于十年前的童年生活。
我的童年,在三岁之前是幸福无比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父母轮着疼爱。父亲和母亲也非常恩爱,去哪儿都是一家人三口,做什么事儿也都是一块去。那是我这一世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生活简单却富足。然而生活始终是要前进的,要么在幸福中走向更幸福,要么在幸福中走向不幸福。
很快我们的小家在我三岁后迎来了妹妹,在妹妹一岁半时迎来了弟弟,我们的小家就变成了五口之家。母亲每天要照顾弟弟和妹妹,爸爸要去镇上为别人做事赚钱养家。那时候的爸爸,勤劳而有爱,在我眼里一直是个英雄,会做木工、泥工、电工,会很多很多技能,在我的记忆里生活中就没什么事情能够为难到他。母亲呢,也是超级厉害的女超人,出门做事总是背着弟弟,牵着妹妹,我跟着在后面,要养几头肥猪,还有很多鸡鸭鹅之类的,十几亩种满玉米棒子的地。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平平淡淡,多一点也就是我们仨儿调皮孩子的哭闹声。
一年,五年,十年,父母总算是把我们拉扯大点儿了,也修了新房。眼看着父母就该松下一口气,等着一茬儿的苗子开花结果了。但就在2003年,母亲和暴力的爷爷发生口角,被爷爷打到昏睡在医院好些天。头上十几公分的大口子,满身的血,手臂也断了,差不多就没命了,等我们在山坡上找到母亲的时候,弟弟和妹妹吓得哇哇的哭着。爷爷跑了,爸爸在离那里好几公里的地方做事,我一边跑着去找父亲回来,一边呐喊着村子里的人来帮忙,还有人打了120电话。等到我找着父亲一路跑回来时,在地上只捡到母亲的一只鞋,地上一滩的血迹。老远就听见弟弟妹妹在家里传出的哭声,随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母亲正在抢救,我们仨儿无助的坐在医院走廊的蓝色排凳上,父亲在手术室门口一圈一圈的转着。过了好久,母亲被推出来,还是昏睡的状态,满身的血迹。后来父亲看着弟弟妹妹饿得都傻乎乎的了,就带着他们回家了,家里还有猪牛那些要喂养,只留我一个在母亲跟前陪着。我在那儿坐着,一会儿瞌睡,一会儿醒着,那个时候是极度恐惧的。我害怕母亲有什么万一,我害怕我们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就那样忐忑的过了两天,到第三天,母亲醒了,我好想坏了,只是她极度虚弱。接下来便是失忆,间歇性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在医院待了半个月的样子,父亲天天来送饭,来给母亲擦洗,回去时又照顾剩余的两个孩子,还有那些牲畜们。父亲消瘦了,母亲失忆了,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会打骂我们,会无缘无故的哭闹,有时候像个孩子。那些日子,我是苦恼的。
经过好几年的持续治疗,母亲恢复了记忆,记性却不好,家里的储蓄也用完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的状态。记得上初一的时候,以当地第一名的成绩考去的,但是开学那天却没人送我去。母亲疯疯癫癫,父亲出外工作了,弟弟妹妹还那么小。虽然有很多不忍心,但还是狠下心背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水壶就去上学了。要不是当年的班主任够关照,还真的不一定能顺利完成学业。在这段漫长的初中生涯里,除了无限的焦虑各种费用,剩下的就是拼命读书学习。那时候想,如果我够强大,我的家庭就没有这些一件又一件的苦难之事。如果我是医生,就可以治好母亲的伤痛,让她和我们都不至于那么痛苦。
很快在“5.12”提前结束了初中生活,走出大山的那一年,我想外面的世界应该会有我们的一小片天地的,除了学习,就是写作赚稿费,各处做自愿者。那几年很少回家,一年回家一次,呆的时间也不长。但就在这几年时间里,父亲性情大变,不似以前的父亲,也许是我长大了,看到不完美的父亲。每次回到家里,必不可少的就是观战父母的吵架,有的时候甚至打架。那些年我是痛苦的,我没有能力管控这一切,唯有靠离家上学去逃避。有时候吵架,毫无预料,不知道什么事情就引发了一场荒诞而不可开交的战争。但是大抵内容都是与孩子有关,与金钱有关,与生活琐事有关。记得有一次母亲要给我生活费,娘俩在厨房做饭,她在灶头琢磨着,我在灶下拾柴烧火,父亲一人在家里的四方桌上喝着白酒。那酒,高山上酿造的纯粮酒,六七十度的酒精度,几杯下去就不乏醉意。从刚开始的自言自语,到后来和母亲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最后就开始大吵。我帮着母亲劝父亲几句,母亲端一碗刚做好的鱼肉放在桌上,最后那一碗鱼肉合着汤水,父亲一把狠狠扔向我站的方向,闪躲间便淋了一身的鱼汤。那天我没有哭,用狠狠的眼光看着他,他转身就走出去了。那时候不晓得他为什么发脾气,现在想想也许是一大家子的生活压力太重了,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恰巧我又成了那个时候的发泄对象。
如此的事情,不知道我没有在家的日子里重复的上演了多少回,吵架是常事,大家也变得平常。这些年听妹妹说起过一两次他们的事情,也只能算是回忆了。我目睹的一次,或许是这些年闹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是母亲最有勇气消失三天的故事。和平时吵架的开端一样,千篇一律都是那些不明经传的家务琐事。2010年的暑假,几乎回去家乡的那几天都是大暴雨,村子里的庄稼很多都被山体滑坡的泥石流带走了,山底下河边上还有几家不幸的村民甚至被泥石流卷得家破人亡。到处交通都被阻断了,我们每天都待在家里看风雨,无聊之中父亲定不能缺席大醉一场。那一夜雨下特别大,弟弟妹妹和我并排着坐着看电视,妈妈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检查着是否有漏雨,父亲还是在那张方桌上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一只脚放在板凳上拱起来放着,剥着桌上散落的花生,一大桶白塑料壶子装着的酒。都很少说话,一会儿和母亲聊了几句,突然间父亲就站起来把酒丢向我们,砸到墙上,洒得我一身酒水。接下来有些晃悠的身体就举起凳子要砸母亲,两个人在那里搅成一团,破口大骂。最后吵得越来越厉害,母亲明显是敌不过父亲的,我上前劝阻,母亲夺门而出,父亲非追了出去打,没有其他选择,一下子跪在父亲跟前,抱住他的腿求他“不要打妈妈,爸爸!不要打,求求你……”他用狠狠的眼光瞄我一眼,没有一脚把我踢开,又继续回到桌上喝酒去了。
但就在出门的那一刻,母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下着大雨的夜,盛夏大山的寒凉,到处滑石泥流,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和弟弟妹妹分了两队,一人手里拿了一只电筒去到附近边找边喊,但一夜她都没有归来。回到家中,父亲睡得很安稳。让弟弟妹妹在家休息,自己跑到镇上的派出所去报了案。又去母亲比较熟识的几位仅有的好友那里去询问,打电话给母亲娘家的亲戚,但都没有找到。就这样找了两天,连路上的大人都说没希望了,“孩子,这么危险的路,不要等到还没找到妈,自己出个三长两短。”就在第三天,我依旧走在找母亲的路上,接到妹妹用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妈回来了,全身湿透了!”在街上一个同学的父亲那里买了红糖和姜,一路小跑回家。母亲换了衣服,头发却乱糟糟湿漉漉的,全身冰的像条冰棍。父亲上街打牌去了。我熬了红糖姜水给母亲,她却伤心着没喝两口。后来听母亲说,她是在山下的大河边的大石头上坐了这些天,要不是放不下我们仨儿,还真的就随那汹汹的河水去了。
几天没睡觉的我,倒床和衣而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装了些许行李就准备上路去读书了。也是那一次,妹妹跟着我一起就去了绵阳,只是我还读书,她开始了打工生涯。也许我们都无法接受父母吵架打架这样的事实了,所以我们选择了逃避。看不见便不苦恼了,但他们的日子如何,也许和以前还一样。但是在我心里,我开始变得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不喜欢回家,不喜欢家庭,对婚姻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观点。
日子飞快地过,那个家慢慢被淡忘,不和别人提起。在长虹培训中心读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在长虹的叔叔,他是我想象中那种父亲的样子。我们是好朋友,无话不谈,他也教会了我很多做人做事的大道理,是我一生的贵人。之后我会专门为他写一篇文章,他是那种平凡的伟大,用自己的力所能及的善举帮助着需要帮助的人。我很佩服他,更应该感恩他。这么些年,父母亲没有到学校看过我,甚至学校在哪里都不一定知道,只有他时不时来看望,带各种礼物给我。在我心里,他是他女儿的父亲,也像我的父亲,给的全是奢侈的关爱。
(2)高考之后那些日子
高考之后,还没等录取结果出来,买了一张南航的飞往广州的机票,就飞到了广州。大城市对于我来说也不是陌生的,我们上学也是在城里,但是出来工作还是头一回,稚嫩而无知,但是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就留在了那里。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卖房租房的中介,好在遇到一个很好地师傅,教了很多知识,自己也学的很快。也就是这一年,爷爷得了肝癌,晚期,父母在家里照看。在我拿到第一份工资的那月,误打误撞就卖掉了一套公园附近的房子,佣金自然不少。虽然以前赚点稿费也有收入,但拿五位数一个月还真的是人生第一次。很快父母打电话要求给家里打款,家用和给爷爷治病。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没有人关心我生活的怎样,只是一味的打电话要钱。很快爷爷就走了,我给转了我工资的一大半作丧葬费。而我自己呢,临近大学开学,接到一次又一次某大学催报道的电话,不敢向家里开口要钱,自己赚的也不够,就算去了也没有生活费。比起种种无奈,我选择了留在广州继续卖房子。
一学期很快过去了,接下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学籍也很快被注销了,接完电话,我哭了,为这逝去的求学生涯而伤感。我上班的地方,离广州的华南师范大学、暨南大学很近,偶尔也会去华南理工大学,有时候去看房子,有时候公司组织去做活动。每每去这些地方,我最爱去教室转上一圈,去看那些和我同龄的学生上课的样子。喜欢去大学的图书馆,看那些摆满书墙的房子。喜欢去食堂买学生的饭菜吃,体验大学生活的感觉。看校园里的欢声笑语,看学生们三两成群的走过,看他们搞各种活动,看周末午后林荫下青涩的情侣谈着恋爱。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对大学是无限向往的。
俗话说“人生八苦,最苦便是爱而不得!”在那时候我最爱的事,莫过于学习,莫过于我憧憬的校园生活。在一次走过华师看到那些校园生活的一幕幕情景,又听到播放的范玮琪的《最初的梦想》,我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无限向往: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能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有隐形翅牓
把眼泪装在心上会开出勇敢的花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用轻快的步伐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
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
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
穿过风又绕个弯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放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绝对会到达
是啊,那时的心情,就如这些歌词。这首歌似乎在当时就道尽了我心里所有的念想。就在第二年年初,曾在北川中学支教的一位六十多岁的周老师,从沈阳到广州说服我回去学校读书。前前后后在我租的小屋里待了十多天,每天都跟我讲读书的重要性。我每天依旧上班,她就帮我做饭,像个母亲一样做着家务,唠唠叨叨。后来在她坚持不懈的建议下,我决定回去读书,也是在她的帮助下,去了西安某大学上学。
上学的日子很充实,除了每天上课,就是各种兼职赚生活费,活得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那时候有一个从事教育的老板,让我帮他销售中学生物理和化学的电子虚拟软件,甚至把座机装在了床头。有时候也和同学一起去做一些超市促销之类的兼职。在学校里担任着学生领导的职务,一方面锻炼自己,一方面也给自己出外兼职一些便利。反正每天都很充实,累并快乐着。那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顺利读完书拿到毕业证。
(3)母亲的离开
然而,你越想安定的时候,老天便不会给你如愿以偿。就在2012年的那个冬天,我接到了妹妹打给我的电话,她哽咽的说道“妈……妈走了……呜呜……”,我着急的问“去哪儿了?”她说“妈死了!”那一刻,我想我是发了狂,对着电话吼妹妹,“你撒谎,乱说,你骗我……”挂完电话,看着学院大厅里几百学生,就等着我上台演讲了,我叫了一个同学接替后,就一路狂奔回了宿舍。不停地打母亲的电话,开始还会打通,只是无人接听,到后面就关机了。我不知道我在宿舍寻死觅活的哭了多久,那情景至今我也无法忘记。
简单收拾,跟学校请了假就买了回绵阳的火车票,已经没有当晚回绵阳的机票。在火车上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到了绵阳,再转车,再转车,到家里已经是中午。当车到达小镇,我一路默念着“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一路跑回家,在家门下的小路上看得见我们的小屋,平时母亲听说我们回来,她都会在小屋外的院子里早早的翘首以盼,我们老远喊着“妈,我回来了!”母亲便心切切的应着,“幺儿快回来,妈妈给你留了好吃的!”
但是这一次,我在路上喊,没人应我,家里的门也紧闭着。跑回家,毫不犹豫推开家门,顾不得当地的风俗。推开门那一瞬间,只看见母亲躺在一块支在凳子上的门板上。一把拉开盖在母亲脸上的碎布,只看到那张像母亲的脸,又像又不像,嘴唇乌紫,脸苍白,眼睛和鼻子还留着一滴血迹。我推起母亲,坐在门板上,让她靠在我身上。她一身穿了多年的粗布衣服,还带着田野里的黄泥巴。我对着天花板仰头大声叫着,“妈……妈……妈……”,不停地摇着母亲,“你为啥那么傻?……你回来好不好?……以后我们都听你的话?你快回来好不好?……”我跟她说了好多话,哭了好久,她就是不回答我。拉着他的手,冰冷的渗人,在冬日里更冷。我抱着她半天,也没反应,也没暖和。后来几个亲戚来了,都跟我说“不要闹了,你妈昨天就死了。”我竟失去理智的把他们都骂了,“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在乱说……”……
不知道哭了多久,闹了多久,累了乏了,还得接受这不可逆转的事实。去到村子里每家每户门口单膝跪下,然后请村民过来帮忙,又去到镇上采买要用的东西。那天深夜,从盐亭赶回的父亲,看到躺着的母亲,那眼光恶狠狠的淡定,没有一滴眼泪。院子里村民们围坐着玩纸牌作陪,我在屋里忙里忙外的准备着第二天杀猪的开水。一会儿去看为母亲点亮的灯油,一会儿去看灶里的柴火。我不知道那时的我在想什么,反正我是看透了这人世间的冷漠和薄情。第二天天微微亮,杀猪的来了一群人,早早的就热热闹闹了,似乎只有母亲一人睡着的安静。天大亮,我去镇上继续采买,亲戚去一个老人家买了棺木。到上午基本都备齐了,猪也杀好了。大家都在忙,我跪在母亲跟前烧了一大堆纸钱,缝了口袋装起来放在母亲的棺材里。到正午就把母亲放进棺材里,给我看了最后一眼就盖起来抬走了。我在前面抱着灵牌和花圈,后面的人撒着大把的纸钱,再后面的人抬着棺材,喊着号子。
母亲被埋在她曾经干农活的山地里,半山腰,离家也就一里路的样子。放下棺材的那一刻,在那个深深的土坑里,大家埋着一铲一铲的泥。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母亲,甚至想就此跳下去随着母亲去了。但悲伤总是惨白无力的,还有母亲未了的心愿,我要好好活着。这一次,是否是她觉得我们都长大了,她放心了吗?生命始终是没有抵过逝去的执念,走吧,就走了。
当时在广州打工的妹妹,赶回家已经是安葬好母亲的那天下午了。弟弟算是回来最晚的,大概是母亲离开的第五天了。还在头七的日子,我就返回西安准备上课了。但是接下来面临着一个巨大考验,那就是我把之后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拿去做了的母亲的安葬费,剩下的也放在家里补贴家用。但是很快,父亲在那之后就开始整日醺酒,除了酒,就是赌博,留的那一点钱很快就没有了。然后我就又一次辍学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不敢正面谈及母亲离开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母亲离开的前一天是父亲的生日,家里还摆了生日宴,第二天父亲离开,母亲就过世了,这些年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说过。多年过去,也许所有人都淡忘了这样一个人,但是却成了我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4)父亲的离开
母亲离开后的日子,一家人便各奔东西,各自去谋营生了。父亲常年在家或附近做点活儿赚点钱,依旧醺酒,依旧赌博。有时候还会打电话给我们姐妹要钱,打着幌子家里家用,多半是欠了赌债。弟弟上学不认真,中专还未毕业就从学校跑了,大家却一直以为他还在上学。妹妹依旧出外打工,在工厂里做着流水线上的工作。我则再次去了广州,依旧找了一家公司上班。
日子终归要过去的,不会因为一个人离开就停下来。太阳每天依旧升起,城市里的每个人也都匆匆来往。只是多了我一人心里的思念,悲情与感慨。
很快,因为父亲的长期酗酒和不规律生活,检查出食道癌。从检查出病情,到离开,大概半年时间。当然这中间有无数的挣扎,和对生的领悟与希望。在看到晚期病床上的父亲,因为病魔瘦的只剩骨头的时候,自己也是扎心的痛。回家照顾了好几月,我的积蓄再一次被刷新到零点。后面换弟弟在家照顾,我便去了上海和北京学习并上班。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在医院里靠静脉注射维持生命的父亲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仿佛在看到他那些病态时,纵然以往有千千万万的不好,那一刻他都是父亲,我们该救他。但最终还是和命运对抗不过,在四月杨柳飘花的季节,他离开了我们。
其实父亲在我心里从来不坏,他所有的改变可能都是因为这个家给了他太大压力。他是我这一生的启蒙老师,教我很多知识,跟我聊梦想,让我变成一个爱学习,有梦想的的孩子。我想《父亲》这首歌便是我的心声: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 装作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 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 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啦
多想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 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 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啦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啦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啦
感谢一路上有你
他就这样离开了,也许是去找母亲了,离开时还是那么年轻。从此,我们仨儿,不光是没有娘的孩子,也没有了爹。
父亲离开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低谷的状态,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爱人的背叛,经历了亲人的反目成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抵御不住人生的大风大雨。在那之后,我们仨儿依旧各奔东西,回到自己原来工作的地方,工作着,生活着。
人生,怕的是天人永隔,生死两茫茫,而经历过生离死别后,心会更坚强,也会更柔弱。
写了这么多,还有很多没有写的,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的,平凡中带着惊险的体验。而对于未来的生活,这十年的人生,是一种沉淀,也是一种磨砺,我们只会活得更好,才对得起老天出的这些难题。
今天暂时就写到这里吧,回忆太多,不知道写了什么,密密匝匝全是字。人生在哀痛和困难中,才能感知真实自我的存在。
2018.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