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三句半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7期“碎”专题活动。

话说古时侯交城城南五里有个小村村,村里有个碎嘴老汉叫郭理只,每天都爱念叨三句半。腊月初一这天一边起床,一边碎碎念:

富里生,富里长
一觉睡到半前晌
问我今天哪里去
集市

那时侯交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在桥梁上有集市,他逢集必去。郭理只生性倔犟,说话常常阴阳怪气不通人情,人们饭后碰到他,出于礼貌问他:“郭理哥吃了哇!”他大眼一瞪回人家:“怎,你给吃呀?”平时碰到,人们习惯性地问:“郭理哥做甚去呀?”他一张嘴就说:“做甚不做甚你管得着吗?”慢慢的也就没人问他了,因此人们送他外号“没人理”,久而久之大家就把他的真名忘了,大人小孩都叫他“没人理”。去集市的路上他一边走一边说:

跌倒茭只棍
扶起桃黍秸
一人有饭吃
全家饱

没人理是个光棍, 他说话不会转弯个性倔是倔,就爱说个三句半,而且还张口就来,因此也没少惹过麻烦,这不刚来到桥梁上:

来到集市中
集市乱纷纷
举目向前看
人混人

腊八前的两个集卖枣的多,一位中年妇女也摆个摊子卖自家院里长的枣,没人理刚走到这,那女人赶紧抓起一把枣说:“大爷,磁窑头自家院里长的,先尝尝。”他吃了两颗枣,张口就说:

大枣儿,小骨骨
小枣儿,没骨骨
腊八早晨做溜米
好吃

他这一说,准备买枣的都来买这枣,这女人的枣一会就卖完了。临近摆摊的看在眼里,看到他就热情招呼,让没人理也过来尝尝。 “老哥哥,您吃一口,保管好吃。平遥牛肉来二斤吧”,卖牛肉的一边说一边就切了一小片递过来,没人理接过来看了看,塞到嘴里边嚼边说:

平遥牛肉粗纹纹
吃到嘴里香喷喷
有心多买一点点
没钱

说完也不买,头也不回朝前边走过去了。他走到一家卖小笼包摊点前,卖包子的笑脸迎人地说:“大爷,刚出笼的包子,好吃着呢。您老来几个?”没人理接过话头说:“没尝怎知好吃不好吃?”卖包子的赶紧拿起一个递给他,“您老先尝尝,先尝尝!”没人理慢条斯理吃完就开了腔:

白面皮皮毛细粉
猪肉馅儿加大葱
想买几个没装钱
丢人

没人理一边说,一边还把上衣口袋翻了出来,买包子的苦笑着转过了脸。只要是没人理路过卖吃的摊点,他都要尝一尝,集市上走上一圈,不用花钱肚子就吃饱了。他来到北巷口,刚准备歇歇脚,抬头一看巷口拐角处有个姑娘在推碾子,他张口又开始碎碎念:

谁家一牡丹
美貌赛天仙
使尽全身力
汗多

不巧,这三句半刚好被来帮姑娘推碾子的哥哥听见了,心想胆子不小,敢调戏我妹子!姑娘哥哥上前抓住没人理就开打,一边打一边问: “我妹妹还没出嫁怎就汉多了?走,到县衙评理去!”哥哥不由分说抓着没人理就来了县衙,刚走进衙门里,没人理的三句半又来了:

走到大堂前
两边画松柏
雨淋日晒颜色淡
胶少

进的院里,看见西厢房有一女人靠墙站着,没人理又来三句半:

少妇靠着墙
迎面扑鼻香
金连刚三寸
横量

原来这女人是县太爷的夫人,南方人不缠足,生得小巧玲珑,就是脚太大。

这边县太爷升了堂,没人理赶忙解释:“青天大老爷,小人是说她妹推碾子用力,所以出得汗多,不是汉多”。大老爷听了就说: “胡言乱语, 无事生非,都押起来,张贴告示,让各家家人拿十两银子来赎人。”

没人理有个舅舅就在县衙附近住,看到告示,赶紧拿了十两银子去衙门赎人。舅舅一见外甥抱住就哭,没人理一看舅舅哭了,三句半又来了:

衙门关外甥
舅舅来赎人
二人双流泪
单股

原来他舅舅的一只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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