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生活:像一只蜗牛那样,优雅的行走

只有慢下来,才能感受那种蜗牛的优雅。


1

有人偶然发现一只蜗牛,驻足观察,并给蜗牛戴上了一朵小紫花,最后还把越看越可爱的它带回家收养。

为此,这个叫朱赢椿的人写了一本书叫《蜗牛慢吞吞》,以那只蜗牛爬行痕迹作为封面图案,书中的主角也是它。

你会不会觉得这件事很无聊,但是这样无用的天真却充满了本初的快乐,与源自内心对生活的触摸和感动。

朱赢椿说:人们的脚步太快了,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脚下会有东西。只有慢下来,

才能感受到那种蜗牛的优雅。


2、

“忙就是心灵死亡,当你不要再忙了,你就开始有生活美学。”这句话是蒋勋说的,也是生活的答案。

心灵死亡,人就会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的向外寻求寄托,所有身心的快乐都从机械或物质的、粗糙的生理和心理的刺激中得来,好比一个人拼命在镜子里的脸上擦口红。

与“忙”字的组合相近的是另一个字:“忘”。

有一次,我在杭州永福寺的茶室里看到月真法师的一幅书法:空忘。什么意思呢?把一切都空出去,亡掉那个蠢蠢躁动不安的向外攀援执着的心。

是不是有些矛盾?其实一点也不。因为在机械的奔忙中,那颗真心一直被蒙蔽而倒伏、死亡,只有亡掉这个对境而生妄想逐求的不真实的心,那个我们本来的真心才会活泼泼的显发出来,佛法里把这个过程和状态称为禅。

如此禅意里,你才有机会让自己慢下来,细腻感受周遭生活点点滴滴的一切。其间之美,是回归后的安宁、静寂与分明,在自然中、生活中、甚至人事中舒展的快慰与盎然生机。


3、

那天到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他书桌一角黑灰色的陶瓮里用水培着的植物甚是可爱,我一再称叹觉得特别,问他哪里得来,他说院子里挖来的普通的草而已。

一株移居的山草,居然就这样在屋子里卓然蓬勃,让那里充满生机和野趣。

真的,我喜欢那株草,更欣赏那种信手拈来生活的小品味。后来再过去的时候,发现草不见了,问他又哪里去了,他莞尔一笑说“放生了”,又重新栽到了院子里。

好玩儿吗?我觉得,这就是生活之美。而只有慢下来,将那些矫饰的心灵面具都揭下来,才会有能力去发现和感受,真实的去体验身边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的优雅,并享受它。

据说永福寺里有一只放生鹿,可是我没有见过。寺里的住持念顺大和尚说:无心者遇,有心者求。只有把心安下来,那些不期而遇才会美好的令人惊喜吧。


4、

所有有关生活的惊喜和感动,都在慢慢里。

有人随便找个地方发发呆,抬头望见满天星斗云图;有人清晨推开窗,寒意料峭里闻到远山木叶的芬芳。

摄影老师水音教大家摄影,她说,通过摄影可以改变我们观察世界的眼光。不信你试试看,它能够让我们慢下来,开始留意细节,寻找生活中的美。

甚至将平时不起眼的事物或角落,用新的眼光去观察留意光线、形状、色彩、质感、人物、建筑等等。慢慢会感觉到身边的事物都变得不一样了,并不断发现平凡中的小确幸。

其实不论是摄影、绘画还是音乐,甚至静静的坐在河边看水波,春天里撒着娇追逐一只蝴蝶,给自己和家人准备一顿可口的饭菜,与友人在阳光的午后随意的闲聊或者独自看一本书,在这样细腻的观察、体验和放慢中,生活的优雅和仪式感会不经意的被制造出来,并反过来再次唤醒我们内心对生活的尊重与热爱。

就像之前飘落在自家院子里的玉兰花瓣,美的令人不忍荷锄洒扫而去,我宁愿就这样慢慢的陪她们一起年华老去,再去咏那首《葬花吟》。


5、

惭愧的是,我终归是个特别容易散乱和急躁的人,最近开始习茶,刚刚上了第一课。

茶课老师教注水,就三个枯燥无味的动作被要求练习两个星期。刚开始实在不能理解,老师解释说这是基础的基础,只有稳定的身心气息下人、器、水与茶才能有更好的交流、了解与互动,最后才会有爱的滋味产生。

第一天练习的时候,真的是手酸臂痛,因为技术不熟练,也因为心情急躁。可是慢慢的慢下来,让心、呼吸和动作还有壶器、水流融为一体,竟然在那三个简单的注水动作中,感受到了专注后安详宁和的明净,体悟到水出壶时的欢喜和微妙之美。

茶还未至,水已经醉了人,妙哉!

说到品茶,马上要到清明,最美不过明前龙井。蒋勋说,茶叶在阳光雨水土壤里面所得到的最美的所有的嗅觉跟味觉,都需要充分的去慢慢的感受,这个时候才叫做品茶。

我想,那就好像在品味自己生命里面一个非常美好的记忆,庄重、轻盈、细腻、分明,又婉转、悠扬。如果真的放慢自己的心和脚步,那一杯茶里,就可以饮尽整个江南的春天吧。


6、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佛陀和他的弟子们才是最懂得慢下来体会生活的优雅和美的人。

一行禅师在《佛陀传》里这样描述过,佛陀的步行是为享受步行而行的。他似乎全不在乎会否到达目的地,他的比丘们也是如此。没有一个人呈现些微的紧张和不耐烦,或希望尽快到达目的地。

每个人的步伐都是那么缓稳平和,他们就像一起在写意地漫步,没有一点疲态。

要知道,2500多年前的佛陀和他的僧团每个人不过三衣一钵、赤足而行、随遇而安,但他们却拥有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自在与解脱。

那个拈花一笑传佛心印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又有几个人像佛陀和大迦叶尊者一样能够安下心来看到当下那朵花的美丽呢。

之前在寺院和法师们一起过堂吃午斋,他们的食物真的非常的简单甚至简陋,但是却吃的那样庄重、优雅,就好像赴会的是一次举世盛典,面对的是国宴珍馐而非清汤淡菜。

在那样的氛围中,你不得不被摄受,我缓缓拨动、轻轻咀嚼、慢慢品味,吃出了食物的芬芳和温暖,还有感恩。


7、

曾经我以为,慢下来后的生活会降低效率。

因为很多人总是急着赶路,后来才发现,自己原本的散乱、焦虑和执着才是生活最大的杀手,我们急着想去的,不过是自己心中的妄境。

而在这样的慢慢里,这些在开始变得平和、专注和分明,乱作一团的执意逃避和固守的生活也在反省里回归正轨;甚至那些我曾经介意的、耽着的烟云过往还有当下的负重前行,都在逐渐脱落和释然,更加轻松也更加笃定。

就像行茶一样,入席、静定、止念、观照,人、器、水、茶需要不断融合,在相互碰撞、交流与互动中成就那一杯甘露味,人生妙谛尽在其中。

佛陀所教给世人的了解、爱与宽容之道,原来啊,都是从当下的慢慢里开始的。


8、

多少人曾迷信在佛法宗教的仪式和偶像崇拜中失其所宗,甚至堕入理论分析的学术思辨不可自拔,或者沉沦在谈玄说妙里忘乎所以、夸夸其谈。

现在我才知道,其实佛陀想要教给我们的不过是知行合一的放下心中所有的负累,优雅自在的活在当下,如是地行一段路、欣赏一朵花、吃一餐饭、品一杯茶、做一件事……

如是生活,仅此而已。就像那只蜗牛一样,放慢脚步,优雅的行走。

而所有生活的美好,都会在这样的慢慢里泼墨而出,氤氲出天地的大美而无需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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