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杀人事件

       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度残忍又十分离奇的谋杀事件。亲爱的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及时看到这些文字,并且试着相信它,即使这一切用脚趾头想都是很不可思议的。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今天早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方知是我的实验老师L,L老师是刚刚毕业的学姐,上课说话都很温柔,不过今天她似乎是生病了,沙哑的嗓子有气无力的一字一字的蹦出了一句话。

       “下,午,两,点,参,加,实,验”

        两点,带了白大褂,匆忙的窜过毒辣阳光炙烤的街道,来到实验楼,楼道里比以往安静的多,也凉快的多,让我一度怀疑是否是我看错了时间。到了六楼,终于传来了喧闹声,也放了心,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来了。

       直至两点半,L老师还没有出现,实验室里也逐渐安静下来,炎热的天气让所有人都变得不愿讲话,各自忙着各自的凉快。

       突然,不知从哪涌来一阵冰凉的风,原本敞开的门也剧烈的碰撞在一起,讲台方向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一种似曾相识的声音裹挟着莫名的阴冷,一个字一个字的飘来。

        “那,么,实,验,开,始,吧!”

        我的立毛肌还没来的及发生一点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剧烈的疼痛夺走了所有本能,之后是一种奇异的坠落感,让我想起了高空跳伞,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竟然不可思议的缩小了100倍,原本身体的高度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当然,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数学计算的能力,你问我1+1,我也是不知道的。

       我自由下落的躯体和空气的尘埃剧烈的撞击摩擦,头发和汗毛相继点燃,之后化为灰烬,一种蛋白质变性的气味瞬间弥漫在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在与地球引力的斗争中燃烧着。

       幸运的是那股清凉的风再次袭来,我微缩的身体和刚刚点燃的白大褂让我在风的助力下,恰好的落在了实验台的边缘,我还活着。

       我趴在实验台的边缘,大口大口的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快感。只是在我抬头的一瞬间,犹如从天堂坠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很多的不幸的同伴,在自由落体之后摔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一群白色怪物突然的出现收割了他们年轻的生命。那些怪物是小白鼠,他们的耳朵上有着签字笔的标号,离我最近的那一只,耳朵上有一个歪歪扭扭的“2”,我很熟悉,那是我亲自画上去的,就在上周的同一时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周的实验里,它应该是被我错误的装在瓶子里,遗忘了的那只。它应该死了。

        就在我短暂失神时,身后桌面开始有规律的震动起来。

        “快走!”

       撕扯的嗓音让我瞬间清醒,回头时,一只白色的毛绒巨掌,锋利的趾爪带着凛冽的寒冷,朝我招呼过来,我感觉我也要完了。紧急时,一双手拉扯了我的衣服,然后是剧烈的撞击与翻滚,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再次死里逃生,眼前再现光明时,终于瞧见了救我的人,同宿舍的C。

       感激的话还未讲,身后桌面又传来了规律的震动,我们一起回头看了眼,那是白色毛绒巨掌的主人,一只颈部缺了皮毛与肌肉,敞露着气管的兔子。它应该也曾经死去过。

       我和C拼了命的跑,那震动却越来越近,再次回头时,兔子的牙齿已经明晃晃的悬在我俩头上,像一把铡刀。慌乱中看见了它坚韧的白色毛发。

        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声“胡子”,我发誓那一定是我这辈子声音最大的一次。

       我俩刚刚挂在了兔子的胡子上,那兔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坐了起来,随后巨掌招呼过来,我们无处可逃。只是那两只巨掌朝着他的方向碾压过去,情急下我抓住了兔子前肢上的毛,用尽力气的攥着,像那些白色毛发是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般。而C在巨掌临近的一瞬间,放手了,顺着兔子的毛发,滑到了兔子肚皮上,弹了一下,掉到兔子后掌的指缝里,生死不知。

       兔子还在不停的来回跑,追逐着那些同样落在实验台上的同伴,把他们逼到实验台边缘,之后一爪子打落。我没看见他们落下去之后,我不敢想。

        在兔子乐此不疲的疯狂里,我顺着它的毛发一点一点的滑到了它的前掌上,紧紧的拥着那里的皮毛,像抱着生命,我用一把兔子的毛系住了双脚,趴在兔子坚韧的趾甲上,试图在巨掌临近同伴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他们,我成功了很多,但也失败过。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擦着我的手指,掉了下去,我第一次试图握住她的手,我失败了。我很痛苦,却也没有时间痛苦。

        兔子终于停歇了,桌面十分干净,我们一群人,悬挂在兔子的腿上,爪子上,一动不动,生怕它想起还有几只可恶的寄生的小跳蚤,万幸它忘了,而且它悠哉悠哉的找了块温暖的地界,蜷缩在了一起,我猜想它睡着了。

       时间和空间终于在兔子睡着之后变得平静。可这平静也是那么的可怕,那些不幸同伴的音容笑貌与鲜血淋漓的场面纠缠在一起,撕扯着心里最后那一点坚强。我也终于有时间想起了她,想起她平日里微笑的样子,可是突然之间她的脸色就变成了可怖的怨恨,狰狞的脸庞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为什么放弃了我。”。说真的,那时候我想死。

       可有人死在了我的前头,她是R,一个平日里豪情万丈,义字当先的女侠,在刚才的战斗里她是救人最多的,可是她死了,悄悄的离开了。我们发现她时,她脖子上勒着一束兔子的毛发,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是哭过的痕迹,却也有释然的样子。曾和她一起做实验的同学说,那只兔子好像是他们的。

       “刚才有只耳朵上写着2的老鼠,是我实验疏忽弄死的,我,我该死!”

       “那个,我刚才也看见了一只老鼠,我好像见过。它咬掉了M的一只耳朵。我。。。”

        “他们是来复仇的!”

       我们一群人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爬出了兔子的毛发,悄悄的匍匐在桌面,一点一点向尽可能远的远方离去,最后在实验台上被兔子打翻的解刨台背后的阴影里集合。

        那里竟然还有一帮子人,他们也历经了相似的波折,掉在后掌指缝里活了下来的C救了他们。我们蜷缩在那一片阴影里,一共二十一个人,用沉默相拥而泣,很久很久。

       “继续逃吧,别呆着了。”

        C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阴影的边缘,阳光倾泻在桌面铺成一片温暖又敞亮的光明,光明的触角就抵在我们跟前。

       C说“我有个办法,准备去试一试,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觉得这是在等死,我想趁我还有点求生欲望的时候拼一把,就算是逃出这层地狱去了另一层也好,或者干脆死了,也解脱了。”

      我不想死,傻子才想死,可我还是跟着C离开了那片阴影,一头钻进了阳光里,钻进了无法预料的结局中。同来的还有九个人。

       在C的带领下我们又爬回了兔子身边,这会儿兔子睡得正熟,而且是一种奇怪的姿态,它直接斜躺在桌面上,四肢像是被捆绑似的聚拢在一起,暴露的气管,呼哧呼哧的把空气和阳光一股脑吸进肺里,诡异的存活着。

        我们中有四个人去了兔子耳朵后面,其他五个人趴在兔子的脊背上,而我和C则把自己拴在兔子尾巴上,手里还抱着回来时特意卸下的针头。这是一场赌博,我们会一遍一遍把针头刺入兔子的肌肉,以此激发它的疯狂,从而制造一场混乱,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这兔子也许会把我们载到门口,我们只要跳下去,就可以回到从前。

       “哈!”

       我和C一同把希望的针头狠狠的刺进了兔子的肌肉里。那兔子四肢一紧,瞬间蹦了起来,我拴在兔子的尾巴上,做了抛物运动,要是几年前,我说不定还能列个方程计算一下。我的灵魂在短暂的滞空中来了次酣畅淋漓的颠倒,那些糟糕的郁结也统统抛在了弥漫的变质蛋白的空气里。

       “咚”,兔子砸在了地板上,没有砸出一点同情,我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实验室里陷入了疯狂。我们俩在疯狂的期盼和宣泄;兔子在疯狂的撞击和摧毁;希望和现实在疯狂的摩擦和磨合。

       我荡在兔子的尾巴上,也终于瞧见了所有的怪物。他们都是残缺不全的,丢了尾巴,耳朵,眼珠,四肢,膀胱,肝脏,心脏的,被我们不幸选择,剥夺了生命的生灵。他们也都有多出来的,错误的操作,一时的疏忽,多余的疼痛,还有闪光灯的祝福。

       万幸,我在怪物群中看见了我那只小白鼠,它也瞧见了我,它是怪物里最完整的那一个,像是活着的,它也没有别的怪物眼里的狰狞和口中的鲜血。他的眼睛里全是怯懦,纠缠,悲哀,和疑惑。

        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它仿佛听到了我心里的忏悔,它停下了脚步,回了头,郑重的一步一步走进了同样郑重的幽冥。

       我也终于知道这些怪物残缺的是什么,一份真实的歉意,一份真实的尊重。

       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我们,兔子在疯狂的撞击和摧毁中,跑到了实验室门口,一头撞在墙角,一动不动。身后的怪物也落下了一段距离。

       我胡乱的咬断充当绳子的兔毛,从兔子的尾巴上跳了下去,踩在了地上,真好。回头招呼了齐聚的伙伴,一群人开始朝着门口狂奔,那里有个恰好可以钻出去的门缝。

      我们拯救了自己。

      活着真好。

      特大新闻,某医科院校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一班级全部49名学生于实验课期间集体离奇失踪。

      你以为故事到这就完了么?

      还早着呢。

       我们逃脱之后分成了两组,他们去报警,而我和C选择待在那里等待其余幸存的同学。

       我们一直等到一阵仓促的铃声响起,那宣告着下课,也代表着实验结束的时间到了。

        可惜我们再也没有等到一个人,就在我们准备离去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那是高跟鞋敲着地板的声音,视线所及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性,透过口罩没有遮住的剩下的脸庞判断,她是我的老师L,L低笑着,好像很是快活,那双眼睛啊,那么晶莹剔透,竟然看不见一个黑色的瞳仁。L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我和C在门口目睹她把已经停止活动的怪物们扔进了事先备好黑色的垃圾袋,之后拿出了一个盒子,戴了手套,在实验室里寻找起来。

       直至天黑,L终于停了下来,她把找到的同学们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在盒子里,随后咬破自己的手指,诡异的蓝色的血液滴在桌子上竟然没有绽开,而像是被驯服的乖巧兽类安安静静的聚拢在一起。她找来了棉签,用棉签的另一端沾取了血液,一边温柔的叫着我躺着的同学的名字,一边在他们的额头上写上数字,那数字竟然是学号!

        我清晰的看见她读到我名字却发现没有我尸体时狰狞的脸庞,似乎还轻骂了句“废物。”。我们仅存的几个活着的人的名字被她记在了一张纸上。

        随后她脱掉了手套,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嚼着,他想说的话。

        我们在离L很远的地方,只听见了。

        “还,差,43,个”

        “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复,活”

        以及“很,美,味”

       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度残忍又十分离奇的谋杀事件。亲爱的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及时看到这些文字,并且试着相信它,即使这一切用脚趾头想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我郑重的警告你们,这次的实验真的很无聊!真的!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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