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记得当时讲故事给我的你,严重浮现出浓厚的悲戚,这种悲戚后来的你身上我好像又见到过一次。鲜红的血缓缓流进路边的下水道这一刻的疼痛超过了任何时候,靠近终是不能了。
嗨,给我讲个故事吧。
嗯,好的。在一条偏僻的小径,一对衣衫褴褛的年轻夫妻拦住了上夜班回家的医生。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没本事,买不了什么营养品就把我的血抽给她一些吧,求您了。
医生实在不忍心,便答应了他们,跟我来吧,医生说。默默做完了这一切,鲜红流出一个人又进入了一个人,他淡淡地对丈夫说,这是你们同意的跟我无关,如果你有什么血液传染病,她也会得到同样的。
丈夫自嘲地笑了,没事儿,我们都有这种病。她怀孕了,身体太不好,抽给她是我的决定。
故事讲完了。
我对你说,这个故事好伤感。
但我并不知道,我们竟会有如此相似的结局。
相比之下,我们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新鲜,不过是年迈的父亲不愿意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一个外地人。于是,你便来接我走了。
在人多嘴杂的村庄里,我被描写成了一个婊子。但我不在意,身边紧紧拉着的手似在宣判我们是不可分离的,只是有一刻你眼底似有悲伤划过。
忽然世界变得暗了,天空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你回去吧,不要跟我走了。
我不,既然认定了,我便不会再回去了。
但我怕这雨淋坏了你我。
我偷偷地溜回了家里,拿了把伞,回到了相约的地方。夜已深了,或许父母睡了吧。
嘿,我回来了
嗯,那接着走吧
雨越下越大,重重打在伞上的噼啪声和微凉的触感让我不觉有些悚然。安慰自己,你在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村里的野狗拧作一团,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大吼一声竟然吓跑了它们。要知道平时我是最怕狗的。
我被这狭小的世界困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我们聊聊天吧,我提议。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你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哦,那好吧。
抛出去的话冷冰冰地砸在地上,却像是陷在了棉花堆里,一点回音也无。
渐渐,我们走上了大路,此时下班的人群占领了街道,喇叭声与灯光交织在一起,真是糟透了。
我真想离开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你忽然飘来一句话。
嘿,你怎么了,我的爱人。
我想玩个刺激的游戏你敢不敢。眼神露出魅惑。
我以为他又要来平时的那一套,不禁惊呼起来。
你疯了,这可是街上。
来,这次我们来点别的。他的笑仿佛在蛊惑着我
好啊,主人,乐意为您效劳。我像个谄媚的奴隶
我们,离开这世界好不好。
你疯啦!我还没有看尽风光。
他的手慢慢迫近我,亲爱的,我将带给你永生了,说罢,猛推了我一下。
于是,伴随着瞬间无与伦比的光亮尖锐的刹车声,我躺在了世界的中央。最后一刻,感到的是身下粘稠的献血和一股强烈的呕吐欲。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女人,然而我死了。
魂灵透过躯体,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他只顾狂笑,头也不回地狂奔离开了。
我爱上了一个疯子。
我虚无缥缈,也笑了起来。
我也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