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单位人事变动,业务繁重,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我的心像一只被人生生按到水底的皮球,稍一松懈,就往上浮。
周日下午,天朗气清,先生和我终于挤出点空闲,带着俩娃,驱车来到金水湖湿地公园。
冬季里,天尚冷,三两游人。
“哇!”水涨那么高了!芳儿急切地跑向红漆木桥,妹妹祯儿牵了爸妈的手,在后面追。过了石阶石路,我和先生松开祯儿的一双小手,漫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微风,消失了冬的凛冽。扶着栏杆北望,波光粼粼,墨绿色的水,颜色深到发黑,远处的跨湖大桥,一排拱洞硬生生切断水面,视野不再开阔,似海的境界消失了。
为什么要修这座桥呢?
回转身,倚著阑干南望,远处,阔叶树丢了盛夏的茂密,简洁的枝条直指浅蓝晴空。近处,垂柳在风中轻摆,棕褐色柳条似钢丝,却在上面左左右右凸起一个又一个黑色芽苞,蕴藏了一冬的力量呵。
西南角,有一片芦苇,夏天的时候,头顶一穗穗银色丝线。现如今,枯黄的枝叶,头顶芦花毛绒绒一团团,可爱极了。我探身折下两支,递给祯儿,她一手拿一支,欢天喜地,跑向芳儿。
“姐姐!姐姐!”
我好想放声歌唱。
双脚踩在枯草地上,听见枯枝哔哔啪啪断裂的脆音。土地湿软,脚很舒服,芳儿趴在草地上,把她新买的玩具娃娃放在上面。周遭的常绿灌木丛瑟缩得略显灰暗。外观球形冬青类植物新冒出的叶子都是红色的,枫叶一样的红呢。
“景色真美,像一副画。”爸爸感叹。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枯草、灌木丛、石阶、青松、垂柳,错落有致,一层一层,渐次上升,渐次宽阔,在浅蓝晴空里静默绽放如一首诗。
经济周期里的复苏、繁荣、衰退、萧条像极了自然界的春、夏、秋、冬。人间、草木,任何事物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四季轮回吧。
我们又去了娱乐场,空旷的地面上,树立着锈迹斑斑的摩天轮、海盗船、旋转木马……皆蒙了一层土。
见没人,芳儿跑到跳跳床上跳了几下,妈妈也去跳,竟招来一位看管大爷的断喝:
“不能跳吆!——”
转而去夏夜的沙滩,水涨淹没了许多昔日的大卵石。芳儿唱着歌,沿水边沙地印下一串串脚印。
“我要给小河戴上一圈项链!”
爸爸接了个电话,是学生家长打来的。自从当上班主任,他常常忙得脚不沾地。早上,天蒙蒙亮,出门了,晚来归家,我已经搂着两个女儿酣然入眠。吃饭时,他扒拉几口,睡个午觉,又去学校。我单位也是,业务越来越多,人手越来越少。同在一座十八线小县城工作,同在一个屋檐生活,许多的话语,却要通过手机、微信,曲线连接沟通。
当我们突然安静下来,四目相对,却不知如何言说心中事。
我们工作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生活。可是,因为要工作,我们都在拼命挤压掉生活!
“学生有个事需要处理一下,我们回去吧。”爸爸说。
夕阳如一块大红圆布,倒映在水中,晃呀晃,晃出了一道红灿灿的光影。
开车回来,祯儿手里攥着芦花,在狭小局促的三轮车空间里,小手轻轻一摇,芦苇枯的种子像蒲公英一样,簌簌飘落,你一身、我一身、他一身,尽是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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