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走平江路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波哥带我从观前街穿过一条越来越窄的路,直插平江路中间。
寒冷的冬夜,平江路上不像其他季节以及白天那样熙熙攘攘,三两的行人成群结伴地漫步走着。路不宽,不足两米,一侧是古色古香的铺,一侧是水倚着柳树,不时传来评弹声声,带着古苏州的缱绻韵味,吴侬软语名不虚传。
去过浙江西塘、扬州东关,古色的小巷却大同小异,拥挤不堪,乃至走一步等两步,肩膝胸背,无所不沾。
我爱这样宁静中夹杂着私语的清冷小巷,星星点点散布在苏州城的星巴克,到了这条小路,也褪去都市风味,变得古色古香;苏绣、旗袍、茶具的小馆更是端庄典雅,落落大方;其他的小吃、小玩意儿,铺面虽小,却也精致整洁。
小波哥特意带我转进一条小巷,我往前挪了两步,又挪了两步,眯着眼终于看清了。“鸡脚旮旯”,看名字便知这家是卖卤鸡脚的。犄角旮旯地儿卖鸡脚,名字颇有趣味。想来味道也很棒,入幕“舌尖上的中国”,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我慢悠悠地踱着步,高跟鞋踏在石板路上,踏出节奏韵律,和谐地融入了平江的夜。
在苏州两千五百年的阡陌流年中,是否有一世,我穿着粗布麻衫,绣花鞋小心避过捕捉碧空的水洼;是否有一世,我穿着丝织旗袍,油纸伞堪堪挡住年轻的面庞却漏了饱满丰腴的红唇。
扎根在这样的幽然小巷,从住所辟出一方小天地,随自己的心意布置成精致的小铺。晴朗的日子,待太阳日上三竿才开张,泡一壶清茶,看门前悠悠的流水,看水上杨柳依依地飘荡,看慕名而来的过客,直到夜晚行人寥寥。
下雨的日子,睡到自然醒,在铺中点一盏柔黄的灯,听风铃钉钉当当随风鸣奏,听细雨滴滴答答敲石击水,听五颜六色的伞下情人细语,直到夜晚完成一封不知去向的书信或小笺。
小波哥说,那原是一块碑,后来修成了碑亭。我的目光在上面流连,原来苏州城前身是平江城。原来古苏州是个锦绣小城,四方城池便圈住了那个精致的苏州。
路到尽头,有些怅然若失,这浮华喧嚣尽去的清净地,有一处算一处,都是难得一去、难得一见。再远的路也会有尽头,当我看到旁边矗立着的自动贩卖机,我就知道了。